“都預備妥當了。”梅姨娘回道。
“我這些日子事物繁多,不曾顧得上問你,葉亭玉同你一道安排,不曾為難你吧?”連燕茹又問。
“不曾,她自上回被老爺當眾呵斥過之后,到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似從全那般鬧騰了。”梅姨娘說著笑了笑。
“吃了教訓自然不同,她從前順風順水慣了,不曾過過為難的日子,如今,我瞧著春暉堂那頭也不大向著她了。”連燕茹含笑瞧著她。
梅姨娘點頭:“人總要吃些苦頭,才曉得收斂,老夫人想來是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上回的事,我怕她記恨葉裊裊,年夜飯你可要操心些,不要叫她鉆了空子。”
連燕茹細心叮囑著,那模樣,當真是貼心極了。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然要贊一句“好一個賢惠的主母”!
梅姨娘垂目,遮掩著眼中的情緒,這連燕茹裝相的功夫如今是越發深厚了,她深以為然的低下頭:“夫人安心,家中添丁是大事,承蒙老爺夫人瞧得起奴婢,叫奴婢暫管家中之事,奴婢且警醒著呢。”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本小冊子來,雙手奉上:“夫人,這是年三十晚宴菜品擬定的單子,還請您過目。”
連燕茹抬手接過,翻開隨意的掃了兩眼,狀似隨意的道:“菜品你都篩選過了,我估摸著也不得甚的不妥之處。
我只要緊一條,葉裊裊懷著的是個男孩,如今全家人都要將她捧在手上,她不適宜吃的東西一定不能上桌。”
“葉姨娘真是好福氣,能勞夫人這般記掛,奴婢都記著呢。”梅姨娘笑著應了一句。
“都是應當的。”連燕茹笑得溫婉:“我自個兒沒得本事,生不出兒子來,害得老爺膝下單薄,這家中好不容易要添丁了,我自然要萬分小心。”
“夫人莫要這般說,夫人膝下那幾個姑娘,一個賽一個的聰慧美貌,可比奴婢那個不爭氣的愣小子討喜多了。”
說起兒子,梅姨娘登時一臉的惶恐的站起身,仿佛連燕茹不曾生出兒子是她的錯一般。
“你何必這般說。”連燕茹擺了擺手:“說來說去,都是我沒得福氣,不說這個了。”
梅姨娘拘謹的站在那處。
“你坐下,不過是閑話家常,你何必這般緊張,我又不吃人的。”連燕茹好笑的看著她。
“謝夫人。”梅姨娘這才重新落座。
“小叔家人都算上了嗎?”連燕茹想了想又問。
她問的是她的小叔子,把言歡的弟弟把言笑。
依著把老夫人的意思,把家兩兄弟并未分家。
“都算上了。”梅姨娘答。
連燕茹嘆了口氣,合上那冊子交與她:“如今家中緊迫,公中都拿不出甚的銀子了,鋪子里頭生意也是不咸不淡的,還要養著這些個閑人,可怎生是好。”
“這也是沒得法子,老夫人不叫分家,老爺也不敢違逆的,夫人便將就著些吧。”梅姨娘極會說話,既附會了她,又勸慰的很是得當。
“可不是嗎,不將就又能如何。”連燕茹搖頭嘆氣:“睡不曉得小叔那點進項,每月不夠他填窟窿的,家中家眷都是咱們就在幫忙養著。”
把言笑與把言歡不同,他不好女色,卻嗜飲好賭,好在他也不濫賭,每逢發俸,他領多少俸祿便輸多少,而后便兩手空空的回來。
鄒氏起先也鬧過,可不得作用,后來便索性不管了。
左右家中有大哥操持著,也餓不死他們一家,又何必找那個勞氣著?
“眼下只能這般,再等個幾年便妥了……”梅姨娘話雖未說完,卻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