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長到這般大,還是頭一回離開她的身邊。
她心頭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娘,我們來了這許久,都不曾去拜見把老夫人,這不應當。”錢勝忽然開口道。
他方才一直在邊上站著,一言不發。
云嬌幾乎當他不存在了,這會兒忽然冒出來一句,也叫她愣了一下。
接著便想起錢勝的為人,想來他是又想起那些“仁義禮智信”,是以執意要去拜見祖母吧?
云嬌在心頭猜測著。
“去拜見她?”丁擒雞聞言頓時便不樂意了:“憑甚的?
我們遠道是客,她兒媳婦還把我們攔在外頭個把時辰,她不說她半句,也不來同我們賠禮,我還去朝她低這個頭?”
“祖母,話不是這般說的。”錢勝瞧著她一板一眼的道:“大夫人是大夫人,老夫人是老夫人,不可混為一談。
再說,老夫人也不曾指使大夫人這般待我們。”
“你曉得她不曾指使。”丁擒雞不服的道。
“至少我不曾瞧見,我們來到把家,便該敬重把家的長輩。”錢勝固執的道。
“她有甚的值得敬重的?”丁擒雞指著錢姨娘說道:“若不是她在背后作祟,你小姑奶奶能從正頭娘子淪為如今的小妾嗎?”
“那是小姑奶奶自個心甘情愿的。”錢勝一絲不茍的回道:“再說,小姑奶奶同把老夫人之間如何,又同我有何相干?
我只做我應當應份的事。”
“你這孩子!”丁擒雞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這輩子,也就只有這個孫子能叫她說不出話。
見錢勝仍然固執的站在那里。
她無奈的道:“你既然要去,那你就去吧,我在這等你。”
“祖母同娘在把老夫人來說都是晚輩,既然來了,便沒得不去拜見的道理。”錢勝依舊執著的說道。
“照你這么說,我還非去不可了?”丁擒雞有些急了。
她是拿這個孫子沒法子,這若是換了旁人,她可不得這般客氣。
“請祖母與娘同勝兒一道去把老夫人跟前問個安。”錢勝說著彎腰對著她們行了一禮。
“你……”丁擒雞氣不打一出來,指著他朝著錢香蘭道:“你瞧瞧你生的好兒子,胳膊肘往外拐,還非要叫我們去拜見那個老虔婆,她可是頂壞的一個。”
“娘,你便同我們一道去吧。”錢香蘭小的兒子的性子固執,也不好違拗他的意思,只得隨著他一道勸道:“她說到底也是長輩,禮多人不怪嘛,我們便去瞧瞧吧。”
“你們要去你們去,我反正不去。”丁擒雞直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不打算起來了。
“那便不去了,我們一道家去吧。”錢勝說著便往外走。
“你!錢勝!”丁擒雞一下子跳了起來:“你這個夭壽,你不讀書了?”
“都不能尊禮,還讀甚的書?”錢勝直直的回了一句。
他認定之事,從無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