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帶著上回那三個小廝,并兩個新買的婢女,去了莊子上。
莊子上的屋子多破舊,甚至連塊磚都不得,全是黃泥土和著稻殼砌就的,一年到頭潮乎乎的,哪塊兒都不舒服。
葉亭玉正在屋子前頭籬笆圍起的小院子里頭忙活著。
平步走近了才瞧清楚,她竟在切著白蘿卜。
莊上有這個慣例,收了白蘿卜洗凈了切成月牙狀,以鹽腌制幾日,再放在外頭日頭下曬干,便是羅卜干。
用細口缸裝起來壓的緊實了,待到青黃不接之時拿出來吃飯吃粥都可,平日里弄些蔥花放在鍋中炒一炒,也能算作個小菜。
“葉姨娘,可使不得。”平步忙上前去拿她手中的刀。
“為何使不得?”葉亭玉一把推開了他的手,悶頭干活計,口中道:“我既還住在這處,便要干活。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時隔大半年,她姿容已然不同往日,面色不得往日的白凈,那膚色也同尋常村婦一般無二,而她原本高挑纖細的身段,也變得略微粗壯了些。
不過這也難怪,到底是在莊子上,便是不做粗活,也不得同在家中一般養尊處優的,何況她還要同村婦一道做活計。
“姨娘從前是被冤枉的,如今已然真相大白,怎能還做這種粗活呢?”平步小心翼翼的問。
“我在這處吃飯,自然是要做活計的。”葉亭玉繼續切著手中的白蘿卜,頭也不抬。
平步一時間也不知該說甚的好。
這時候,莊戶人家的女主人從里頭走了出來。
瞧見了平步,連忙迎了上去,滿面都是殷切的笑:“平步小哥來了,快請里頭坐。”
平步皺著眉頭朝著她道:“我昨日都同你說了,葉姨娘是冤枉的,叫你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她,為何還叫她做粗活?”
“真是天地良心啊,我去解個手,姨娘怎的又做上活計了。”那村婦兩只手在自己腰間豎著的青布圍裙上擦了擦:“我都同姨娘說了,叫她不要做,她偏要做,我也沒得法子。”
她說著便去搶葉亭玉手中的菜刀:“我的姑奶奶,你快去歇著吧。”
葉亭玉被她奪了刀,只得作罷,抬頭瞧著平步。
平步忙討好的笑了笑。
“你今朝又做甚的來了?”葉亭玉淡淡的問。
“小的這不是來接姨娘回去嗎?”平步往邊上讓了讓,示意那兩個婢女上前。
兩個婢女瞧了他的眼色,自然是乖巧的走上前來。
“姨娘,您瞧。”平步笑瞇瞇的道:“這是老爺安排的,給姨娘新買的婢女。”
葉亭玉掃了掃那兩個婢女:“給我送兩個婢女來,是何意?”
“老爺同夫人聽說姨娘嫌小的不曾帶婢女來,顯得不得誠意,夫人今朝特意尋找去集市上買的,姨娘看看可還滿意?”平步指著那兩個婢女:“夫人還說了,若是姨娘不歡喜,打發了再換新的來便是。”
“我原來的婢女呢?”葉亭玉掃了一眼那兩個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