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有話不妨直說吧。”錢姨娘收斂了笑意,神色間也疏遠了些。
“你瞧你,怎的還不歡喜了呢?”把言歡溫聲道:“你生來善解人意,想來我說了這些話,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錢姨娘頓了頓道:“是有些明白了,可老爺別忘了,你上回可是應了我嬌兒的婚事由我做主的。”
“我是應了你的,這話我記得。
但我當時也說了,只要無人瞧上她便由你,可如今可有大好的姻緣在等著她呢。”把言歡并無絲毫愧疚之意。
“不過是做妾而已,算甚的姻緣?”錢姨娘有些惱了,抽回了自個兒的手。
把言歡道:“雖說是做妾,但那可是鎮王府,尋常人可是想攀也攀不上。”
錢姨娘默然不語。
“等成國公大婚,官家定然會給他封王,憑他對咱們嬌兒的愛慕,到時候定然會給嬌兒一個側妃之位,你想想,雖說不是正妻,但一世養尊處優是多少人都比不了的,你難道不想讓嬌兒過那樣人上人的日子嗎?”把言歡極力勸說道。
錢姨娘卻絲毫不為所動,她低頭望著自個兒的指尖,嘆了口氣:“那又如何,終究是要叫人強壓一頭,我自個兒遭了一世,難不成還要叫我女兒步我的后塵?我不忍心。”
“你這話是何意?”把言歡便有些笑不出來了:“難不成你是后悔了?”
“后悔又有何用?”錢姨娘抬眼望著他,眼中滿是辛酸:“我經過那一遭了,我曉得其中的苦,便是因著我也曉得,才不愿意嬌兒走我的老路。
其實我心里有數,你若是定下的事,我反駁不了,我不過是個姨娘而已。
但你若是想叫我打心底里贊同此事,那是絕無可能的。”
她微微有些激動。
實則,她平日里極少這般同把言歡說話,更是幾乎不曾違逆過她的意思。
但這事,系著云嬌的終身,她是不會輕易妥協。
“翩躚,你說的我都懂,你不妨聽我將話說完再做決定。”把言歡聽了她的話倒也不曾著惱,錢姨娘的反應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我們先撇開梁元儼的身份不談,單單瞧他的人品樣貌,在帝京這些皇親貴胃的子弟之中,他也算是出色的了,說他一聲青年才俊那也不為過。
這樣好的一個男兒,有何處配不上嬌兒的?是妻是妾我覺得也不打緊,只要他心里有嬌兒,妾室又如何?不照樣受寵愛?
就好比宮里的……好比你吧,就算你做了妾室,我不還是來你這處來的最多嗎?”
把言歡話說到一半改了口,暗道好險,宮里那些事哪是他能隨意置喙的?
錢姨娘聽他拿自個兒打比方,不由垂下頭來,口中仍舊道:“你我之間,自有往日情分,又有兩個孩子在,加上我身子弱,你多來幾回也屬尋常。
但嬌兒的情形與你我不同,梁元儼那樣的男兒,何等樣的佳麗不曾見過?哪個曉得那他到底能歡喜嬌兒到幾時?”
“那你便是不肯點頭?”把言歡眉頭擰了起來。
錢姨娘硬著頭皮道:“老爺若是要定,也輪不著我點頭,我是做不得這個主的。
我只盼著老爺瞧在你我多年情意的份兒上,將這門親事推了。”
“那你要給她尋個何等樣的人家?”把言歡已然極為不悅了。
“我只想給她找個尋常人家,我不要求她大富大貴,只要她平安喜樂,安穩度過一生便可。”錢姨娘幽幽的道。
“她既是我的女兒,想尋個尋常人家怕是不能的。”把言歡緊繃著臉:“此事我也不急在一時,你好生考慮了再回我也不遲。”
他說著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