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刻兒云嬌開了口,他自然要拿她撒氣。
“把言歡!”錢姨娘尖叫了一聲,沖上去一把推開云嬌。
把言歡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之中,滿面震驚,幾乎有些懷疑自個兒的耳朵:“翩躚,你叫我甚的?”
成親十幾載,錢姨娘當人面喚他“老爺”,兩人獨處之時,則喚他“逸郎”,直呼大名,這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我叫你把言歡!”錢姨娘一張臉漲的通紅,想了想葉亭玉發怒的模樣,轉身一腳踹翻了方才煮面條的小爐子。
爐子上的小鐵鍋滾的老遠,面湯面條灑了一地,通紅的炭火滾了一地。
把言歡連忙往后讓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這還是那個柔柔弱弱溫婉可人的錢芳館嗎?從娶她進家門,也不曾見她如此過。
云嬌也有些驚愕,怔怔的像是不認得錢姨娘一般。
曲嬤嬤等人更是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他們何時見過錢姨娘如此?
錢姨娘想了想葉亭玉的陣仗,朝著把言歡吼道:“當初那個牛鼻子道士明明說的是五年,嬌兒如今都十二了,你不給她過生辰也就罷了,我關起門來給她煮碗面,你還來摔了碗!
再說那個梁元儼,他如今都不歡喜嬌兒了,他瞧上的是六姑娘,你還逼著嬌兒做甚的?
你憑甚的這樣對待她?她不是你親生的嗎?你今朝敢再打她,你就先打死我!”
她畢竟身子骨不好,中氣有些不足,這話里頭便少了些氣勢,但與平日里比起來,仍就是判若兩人。
“翩躚,你這一套從哪里學來的?可是葉亭玉教你的?”把言歡反倒軟了下來:“我同你說了,叫你離她遠一些,你看看她將你教成了河的模樣?活脫脫的便是一個潑婦。”
“左右,你往后再欺負我女兒,我就跟你拼命!”錢姨娘紅著眼睛,便伸手去推他:“我現下不想瞧你,你給我走,走!”
她又氣惱又激動,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把言歡瞧著她的臉色由方才的通紅到逐漸變得煞白,怕她氣出個好歹來,便讓了步:“好好,我先走,你別太氣了。”
“快走!”錢姨娘狠狠的跺了跺腳。
把言歡趕忙轉身走了出去,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回頭望了一眼,感覺方才的一切恍然如在夢中一般,翩躚怎會變成這般?
還有,方才她說梁元儼瞧上的是六兒,這話從何說起?梁元儼明明親口同他說想要老九的。
他心里頭疑慮重重,思量著往前走了幾步,便聽屋子里頭傳來一聲驚呼。
“姨娘!”
把言歡連忙回頭,便瞧見錢姨娘已然倒在了曲嬤嬤懷里,云嬌正焦急的喚著。
錢姨娘方才全靠這些年心頭積壓的一股氣撐著,把言歡一離開,她這一口氣便松開了,而后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翩躚!”把言歡大驚,忙沖過去一把抱起錢姨娘,大步的往里間走,口中高聲吩咐:“平步,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