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見狀,心里頭長出了一口氣,如此,這事兒便算是蒙混過去了。
她滿面笑意的招待眾人,眾人又有意迎合,于是這頓飯便吃的推杯換盞,賓主盡歡。
眼瞧著席面該散了,吳氏便站起身道:“諸位夫人姑娘們都請留步,我家這還預備了紅雞蛋,分給大家帶家去吃。”
“養丫頭還有紅雞蛋呢?倒是頭一回聽說。”
席間不曉得哪個嘴快的,脫口便笑著道。
吳氏含笑點頭:“不管是不是男兒,這是我家四兒的頭一胎,那我家都當男兒一樣疼愛,該有的都要有。”
眾人聽她這樣一說,頓時交口夸贊起來。
自此之后,帝京人家有養了姑娘的,為了表明對姑娘的疼愛,還對徽先伯府此舉爭相效仿呢,甚至有一陣子還以養丫頭送了紅雞蛋為榮。
賓客們領了紅雞蛋之后,便各自散了,連燕茹也起了身,打算再去瞧瞧把云妡,再勸她兩句。
便在此時,一個婢女急匆匆的跑了來,在吳氏耳邊耳語了幾句。
吳氏的神色微微變了變,瞧了連燕茹一眼。
連燕茹直覺此事不簡單,便站在了原地。
果然,吳氏聽完那婢女的話,便朝著她走了過來。
“親家母。”吳氏滿面堆笑的開了口:“我才聽了個信兒,這家里頭又有喜事了。”
連燕茹微微挑了挑眉頭:“哦?”
“方才婢女來報了,說是妙兒破水了,已然在生產了,我眼下便要過去,你是做母親的,可要同我一道去?”吳氏盡管面上依舊笑著,眼底卻有了挑釁的意味。
明面上是在征詢她,實則輕飄飄的一句“你是做母親的”,連燕茹便已然是非去不可了。
連燕茹輕輕笑了笑:“還真是巧,既然撞上了,我自然是該去的,還請夫人引路。”
“你我親家,叫甚的夫人,怪生疏的,叫親家母便好。”吳氏笑著在前頭引路,心里頭卻思量著,把云妙最好是生個男兒,氣煞連燕茹,她才好解氣了這陣子在把家人跟前所受的氣。
連燕茹面上不動聲色,心里頭卻忐忑的很,把云妙若真生個男兒,她怕把云妡往后的路又要更不好走了。
云嬌姊妹幾個也沒處去,盛梨花向來是不屑搭理她們的,連燕茹只能帶著她們一道了。
不過,姑娘們到底不曾成親,見不得生產這血腥之事,吳氏便將她們安排在院子外頭的園子里,叫來幾個婢女陪著。
她則帶著連燕茹一道進了屋子。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血腥氣,連燕茹抬眼打量了一番,這屋子瞧著雖不錯,但也不曾越了韶華院去,她瞧著頗為順眼,妾室到底是妾室,便是再得寵又如何?還是越不過正室去。
把云妙在里間聲嘶力竭的喊叫著,穩婆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著她:“姨娘,你先別忍著些,這刻兒還不曾到要緊的時候,你喊的沒得氣力了,到時候上了緊陣子,便生不出來了。”
把云妙卻哪里聽得進去?仍舊一聲接一聲的高喊痛呼著。
連燕茹瞧著婢女婆子們一盆一盆的熱水端進去,又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
饒是她心里頭對把云妙無比厭煩,瞧著這情形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倒也不是心疼把云妙,而是為人只要生為個女子一落地,這一世便都是苦的,都要遭這生養的罪。
無論多金貴的姑娘,哪個不生孩子?是以做女子,當真是苦的很。
她生育了三個孩兒,知曉這其中的痛楚,反觀吳氏,生了五個孩兒,瞧起來倒似個無事之人一般,自在的品著婢女端上的茶水。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可見這人心都是不同的。
二人這一坐便坐了兩個時辰,茶都換了好幾盞了,把云妙還是沒能將孩子生出來,可叫喊聲卻逐漸的小了下去。
“快,上催生湯,姨娘沒得氣力了。”穩婆在里頭高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