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歡前腳出了翩躚館,后腳便進了博觀院。
“連燕茹,你養的好女兒,真是將祖宗亡人的臉都丟盡了。”他一進門,便披頭蓋臉的罵道。
連燕茹正坐在桌邊翻著賬本,陡然聽聞他的罵聲,不由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著他:“老爺氣沖沖的,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有臉問?”把言歡鐵青著臉:“你昨日是怎么教訓喚喚的?今朝又跑到翩躚館鬧去了,這就是你管教的好女兒。
我告訴你,翩躚她有了身子,若是嚇出個三長兩短來,我要她抵命。”
他惱怒的便是這事,錢姨娘如今有了身孕,哪里經得起把云姝那樣的吵鬧,何況云嬌又是她的命根子。
連燕茹不由得站起身來,有些茫然的道:“她去翩躚館鬧了?壞了,定然是記恨她九妹妹了,那錢姨娘她……沒事吧?”
“你先管好你的女兒吧。”把言歡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想了想道:“你預備一下,這幾日就給她相個人家。”
“老爺,這可是大事,含糊不得。”連燕茹一聽這話有些急了:“喚喚她是有些不對,但你也不能因為這事兒胡亂的就將她嫁出去,這是終身大事。”
“紀翰林家的三子紀聽瀾,十五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前幾日他同我提了這事,我說回來考慮考慮。”把言歡面色還是有些不虞:“如今瞧你女兒這德行,也不必考慮了,便應了吧。”
“紀翰林?”連燕茹有些不大情愿:“那官職才三品,還比不得老爺呢,他家三兒子的名頭也不曾怎么聽過,想來也不是什么青年才俊。”
她那兩個女兒嫁的門頭都不低,這個女兒,怎么也不能只找個三品官家的平庸之才吧?
“你還挑揀起來了?”把言歡挑了挑眉頭:“把云姝是個什么貨色,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嗎,若是再不嫁出去,還不知要做出什么丟人現眼的事,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明年春試,紀翰林主司生員出入規矩,還有考課試遵訓導,有了這層干系,到時紹紹那處他也能照應一二,正好兩全其美。”
他其實原先是有些猶豫的,畢竟三品官確實不如他,他還想著用這個女兒去攀個什么關系。
可看看把云姝做下的這些事,往后出了嫁,不叫人在背后罵他不曾教養好女兒便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敢指望她能作用?
倒不如應了這門親事,有他壓著,若真是把云姝往后犯了什么錯,他還能照應照應。
“老爺到底是為了給喚喚找婆家,還是為了找人照應紹紹?”連燕茹有些不滿。
她的女兒,又不是生下來去給別人鋪路的。
“怎么,你不肯?”把言歡緊緊皺著眉頭:“你不肯,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將丑話說在前頭,這丫頭往后怕連個三品官的人家都嫁不到,到時候你可別說我不管她的事。”
“我也不是說不肯。”連燕茹自己生的女兒幾斤幾兩自己心里有數,見把言歡說話也不得轉圜的余地,倉促間還是服了軟:“既然老爺看好,那就先準下來,兩下相看一番,若是尚可便定下吧。”
她也想早些省心,四丫頭確實比其余的兩個女兒叫她費心多了。
“那你先預備著,到時候起了草帖,定了相看的日子,我再告知你。”把言歡也不想多留,說罷了轉身便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叮囑道:“四丫頭去相看,只不過是走個過場,她應不應這親事都得定下來。”
“老爺。”連燕茹往前跟了幾步:“那紹紹的事情,暫時就先放一放吧?”
她不是真想放,而是提醒把言歡別忘了這事兒還不曾做呢。
把言歡頓住腳,思量了片刻道:“明日家學歇課一天,到時候你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