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當中有不少過了知天命之年的婦人,雖然手上多少也有幾條人命吧,但從未有人親自動過手。
云嬌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看著還很柔弱,不曾想性子卻這樣剛強,尤其是這滿身的殺意,著實嚇人。
劉半仙看到了酒壇碎片斷口上面的血跡,那是他的血,這姑娘還要割他,一想到身上到處都是這碎片割出來的口子,他不由渾身發顫,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我說,我說……”他痛哭流涕:“那些話,全都是四姑娘教我的,四姑娘說,只要我照著她的話說了,她就給我五十兩銀子。
我說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小姑奶奶饒命!”
他磕起頭來,口不擇言,連“小姑奶奶”都叫了出來。
在場卻沒人笑得出來,他衣袍上斑斑點點的都是血跡,看著有些可怖。
“你胡說,我沒有……”把云姝想要分辨。
“啪!”連燕茹走上前去給了她一巴掌:“胡鬧,還想狡辯,還不快給你九妹妹賠罪!”
她這會兒不收拾把云姝,明日傳出去的話便怕是要更難聽了。
“娘!”把云姝捂著臉,跺了跺腳就要往外跑。
要她給把云嬌賠罪,不可能!
連燕茹一把拽住了她,低喝:“把云姝,給你九妹妹賠罪!”
把云姝被鎮住了,她知道母親這樣連名帶姓的喊她便是真生氣了,她不敢再違拗,只得低下頭哭著道:“九妹妹,對不住……我給你賠禮了。”
“姊妹倆鬧著玩,開個玩笑罷了,大家不必放在心上,繼續用飯。”連燕茹笑著打圓場。
眾人見好戲收場了,便紛紛拿起來筷子,一個個頭靠在一起小聲議論著,都在說著方才的事。
云嬌將手中的酒壇碎片丟在地上,輕笑了一聲:“大夫人說的可真是輕巧,若是我也請個人來當著眾人的面這樣同把云姝開玩笑,不知道大夫人還能不能這樣大度。”
“嬌兒。”連燕茹面上有些掛不住:“是你四姐姐不好,我代她給你賠罪,她不懂事,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當著這些人的面,她一個做母親的給庶女賠罪,這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云嬌若是再鬧,那就是不識好歹。
她盤算的是不錯,可她卻漏算了一條,云嬌如今最不在意的,就是名聲,這事兒又豈會善罷甘休?
“那倒不必了。”云嬌笑了笑,唇角梨渦淺淺,她目光幽幽的轉向紀聽瀾的母親:“我與秦南風雖然自幼相識,但并未定親,他是為國捐軀,若是強行算在我頭上,恐怕不大說的過去。
我倒是覺得,若是這男兒前十幾年都好端端的,可定了親之后便無端的生出什么不治之癥來,那可就得好生找個先生看一看了,說不準,便是被克的呢。”
她語氣不輕不重,說罷了便干脆利落的走了。
余下廳中眾人面面相覷,這番話,說的不正是把云姝嗎?
把云姝同紀聽瀾定了親,紀聽瀾得了怪病,他母親到處求藥,求仙問佛,這滿帝京都知道。
但紀聽瀾尚且活著,倒也沒人往“克夫”那上頭想,云嬌這番話算是將這事兒給挑明了。
連燕茹掩飾著難看的臉色,心里頭氣惱至極,這個四丫頭,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局做到最后,竟然將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頭上,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