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好歹也幫過云嬌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云嬌難道就不能給她一個面子,也給梁元儼一個面子,讓她娘回來住嗎?
她想趁著這喜事,再開一回口,可看到云嬌,又覺得她不可能開口,猶豫了半晌,就在角落的桌子落座了,也不曾上來打招呼。
桌上,云嬌一直在與韓淑珍幾人說笑,她們少年人自然有少年人的話說,楊氏半晌也插不上一句話。
不過她是沉得住氣的人,也不著急,只是一邊吃東西一邊傾聽著。
好容易,等到了她們說話的一個空檔,楊氏這才開口問道:“我聽說,早上秦家的聘禮預備的極為豐厚,是不是這回事啊?”
“是不是這回事,姑母不就在街上嗎,難不成姑母不成瞧見?”韓淑珍不客氣的問。
“我倒是去瞧了,可滿大街都是看熱鬧的人,一個擠著一個,等著撿利市錢,我哪里擠得進去?”楊氏抬起頭來道:“我聽人說,光拉聘禮的馬車就有二三十輛?”
“二三十輛,哪里那么便宜姑母呢。”韓淑珍輕哼一聲:“告訴你吧,光是金釵、金鋜金帔墜、銷金大袖、黃羅銷金裙、紅素羅大袖緞匹、四時冠花、珠翠團冠這些首飾,以及布匹錦帛這一類的東西,就裝了滿滿二十八車。
另外還有金玉文房玩物、花粉盝、洗項、畫彩、錢果、茶具、盤盞、官楮、花紅禮合等等之物,又并媒氏媒箱,攏共六十六車,謂之六六大順。”
她聲音不小,說話的時候,眾人都不由的住了嘴,紛紛看了過來。
今朝是正日前一日,來的都是家里的親眷,聘禮是上午送來的,便在另一側偏廳里堆著,還不曾來得及看。
聽韓淑珍這么一說,一個個都不由的驚嘆不已。
“快別說了你,吃了點果酒,看你輕狂的。”云嬌忙拉住了韓淑珍。
“這有什么。”韓淑珍不以為然:“這還怕人知道?就要讓他們看看,這才叫娶親。
你呀,可比我值錢多了。”
她說著又笑了起來。
“哪是這么比的。”云嬌推了她一下:“越發說的不像樣了。”
滿座的人都笑了起來。
“來了這么多聘禮,這在整個帝京恐怕都是首屈一指的。”楊氏眼珠子一轉,看向夏靜姝:“這么多聘禮,可怎么賠嫁妝啊?”
“這有什么為難的?”夏靜姝說話輕輕柔柔,卻也并不相讓:“外頭早有這樣的先例,家里頭,娘留下來的嫁妝,都給姑娘帶走,至于這些聘禮,留下幾樣意思意思,旁的都給她帶走就是了。”
“都給她帶走?”楊氏一臉詫異:“那養這樣大一個女兒,又養得這么好,豈不是白養了?”
“伯母這話說的。”夏靜姝面色微沉:“我家九妹妹,是無價之寶,憑誰多少銀子也買不去。
這些聘禮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再說成了親,帶過去的嫁妝都是我九妹妹個人的,旁人也奪不去,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們為何不給她?”
“就是,女兒家沒點嫁妝傍身,在婆家如何立足?”韓淑珍也跟著道。
“說的也是……是。”楊氏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把云姝。
夏靜姝這話怎么像是在打她的臉,難不成是這個賤蹄子回來說什么了?
云嬌將她的異樣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心虛了,也不曾多言。
她握了握夏靜姝的手,自家嫂嫂是不知情的,但這話恰好說到了楊氏的痛腳,看樣子,她還是在意這些流言蜚語的。
“九姑娘,我前幾日在我家茶館遇見秦南風了,他一直帶人在隔壁的幾家鋪子忙碌著,那幾家鋪子,你們都買下來了?”楊氏兜了一個大圈子,總算問出了想問的話。
其實這幾日以來,她也一直在想這事,秦南風回來又不曾擔任個一官半職,哪來的這許多銀子?
再看看今朝的聘禮,就算不想承認她也得承認,確實是大手筆。
難不成這小子在東岳發了大財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