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監立刻取來一枚白玉信印。
秦南風接過信印,略一翻看便道:“這信印是假的。”
這信印粗略的看,與他的信印是一模一樣,通透的白玉上刻有一個龍飛鳳舞的“秦”字,后頭綴著云紋。
但軍中信印,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被偽造?他的信印,自然是做了記號的,每一枚信印在不同的云紋處標有暗記,外人看不懂,但自己一看便能明白真假。
“我知道。”梁承覲臉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秦南風有些意外,抬眼看著他。
若是說在此之前,他對梁承覲還有些憤懣在心中,只不過是隱忍不發。
在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釋然了,身居梁承覲這樣的位置,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要別人的命,莫要說是有人將所謂的“證據”送到了他的面前,就算是有一絲一毫的疑惑,也能選擇“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但梁承覲沒有。
他能如此坦然的說出此事,足見他的胸襟有多寬廣,確實無愧“以仁孝治天下”這句話。
他心生感慨,一個帝王,能為了自己的無意之舉拿出這樣的誠意來,確實很難得,就連他,都情不自禁的有些動容。
“你可愿幫我?”梁承覲嘆了口氣,神色間露出些疲態來。
秦南風抿著唇,還是不曾言語。
“我也不強求你。”梁承覲接著道:“只是,眼下侍衛親軍統領為了護我受了傷,你能否來替他一陣子,等他傷恢復了,是去是留由你自己決定。”
他說著也不看秦南風,轉身朝著龍椅而去。
秦南風望著他斑白的發絲,蹣跚的步履,此刻的他,不像九五至尊的帝王,倒像是個孤立無援的老人。
他終究還是有些于心不忍,頓了頓開口道:“我可以推舉一人擔任此職。”
梁承覲坐了下來,抬眼看他:“何人?”
他心里有些失落,本以為今朝能說服這小子,沒想到他心智如此堅定,居然不為所動。
不過,肯推舉人也是好的,至少說明他開始放下那件事了,這是好事。
“此人是我同袍,名喚傅敢追,同我是生死之交,他生性勇猛,在戰場之上能以一敵百而立于不敗之地。”秦南風肅然道。
“傅敢追。”梁承覲瞇著眼睛想了想:“那小子我倒是聽說過,只是,有勇無謀可是他?”
“這正是我想說的,陛下若是要用他,可派遣一名擅長計謀的副統領,與之相匹配,方能安心。”秦南風坦然道。
“好,那就他了,你可否替我將他宣進宮來?”梁承覲一口便應了下來。
“是。”秦南風拱手,轉身便往外走。
梁承覲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欣慰的笑了笑,總算是小子不是一副鐵石心腸,沒有不管他的死活。
傅敢追如今在家中,以種地為生,農閑之時,也跟著父親編框,再加上有把云嫣租出的田地貼布家用,一家老小過得還算不錯。
可傅敢追那樣的人,成日里與黃土為伴,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他不是講究的人,不管吃苦吃甜,反正是什么樣的日子都能過下去,但終歸還是懷念當初在戰場馳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