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日,秦南風一早出了城去練了兵,又打馬回了城內,他還要趕著上早朝。
往日,他都選著那人少得道策馬,今朝卻特意選了條人多的主道。
起先他只是牽著馬走,等遠遠的瞧見了朝中最剛直不阿的那位諫官,他便翻身上馬,打著馬兒從他身旁疾馳而過,一路上的老百姓被驚的四散而開,但是并未有人傷到。
當日的早朝,那位諫官便在朝堂之上當眾諫言,說秦南風目中無人,仗著官家給他的威風,當街策馬,險些傷及無辜。
這諫官一出來,其余也有幾人站了出來說秦南風的不是,這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牽扯太多,自然也有專門針對他之人。
不過,秦南風還未來得及開口辯駁,那梁元肅同韓值的人便都爭相為他說話了。
最后,最先開口的諫官跪下道:“官家,沒幾日便是選秀的日子了,秦少將若真是忠心耿耿,為何此番選秀的女子當中,并未有他家中的姐妹?”
“秦少將的兩位姐姐均已出嫁,我看你這諫官也是糊涂了。”韓值那邊的一個老臣搶著開了口。
“出了嫁的自然不提,可秦少將家里頭還有個妹妹。”那諫官固執的道。
“你可真是說笑了,人人都知我是家里的五郎,也是我爹娘最小的孩子,哪來的妹妹?”秦南風側目望著他,心里頭卻悄悄的笑了,小九這個法子果然好,一擊便中。
“秦少將的三叔父不是有個女兒嗎?如今正當年。”諫官說著扭頭朝后頭看:“秦給事中,可有此事?”
他問的正是秦南風的三叔父秦煥賢,給事中是他如今在朝中的官職。
秦煥賢心中叫苦不堪,卻也只能從后頭走上前來。
秦煥禮也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
“回官家,臣是有個女兒,當初是官家隆恩,憐惜臣只有一個女兒,便免了選秀之事……”秦煥賢躬身而立,說到這里頓住了。
他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說起這事,還是兩家不曾生分的時候,他寫信求著秦煥禮這個哥哥幫他辦的,他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同官家說的。
坐在上頭的梁承覲微微點了點頭,終于開口了:“當初,你是一直在外地,我確實聽秦愛卿提起過此事。
不過如今不同,你既已調回帝京任職,一家人便團聚了,小輩們也在跟前,不說旁的,你這個侄子就能對你盡孝。
既然如此,選秀的事情還是照著規矩來吧。”
他幾句話便定下了此事。
他信得過秦南風,也知道他不是飛揚跋扈的人,不過人都是會變的,以后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他是一國之君,做事自然要從長遠考慮,防患于未然,萬一以后真有什么事,有秦家的女兒握在手里,也能算是個籌碼不是?
所以,他反悔了。
“是。”秦煥賢硬著頭皮答應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官家要他的命都得是現成的,更別說只是要他的女兒,若真是進了后宮,那還是官家的隆恩,絕不能揍半絲眉頭的。
他出了一頭的汗,這事兒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
散朝之后,秦南風難得不曾被官家留下,便打算去自家茶坊陪陪云嬌,看她可想去哪里,正巧帶她出去轉轉。
傅敢追從后頭追了上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逐云。”
“你怎么出來了?夜里是你當值的?”秦南風見了他,有些驚訝。
“是啊。”傅敢追還是同從前一樣,說話嗡聲嗡氣的:“你怎弄的?從前不是都不讓我在人多的地方騎馬嗎?怎么今朝自己還犯了事?
你說你,就算來不及了,你挑挑人少的路啊,你明知道那個諫官不好惹,還偏在他面前現。”
秦南風笑了笑:“沒事,我那不是沒注意嗎。”
“什么沒事,都把你妹妹賠進去了,還說沒事。”傅敢追嘟嘟囔囔的。
“不礙事!”秦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了,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