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放任天子離開?”
賈詡目光低垂:
“老夫尚有一計,只是十分兇險。”
張濟連忙問道:
“先生請講!”
賈詡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
“舉兵攻打函谷關,從速占領洛陽,而后以河南之地為根基,向東討伐陳飛!”
張濟嚇了一跳:
“陳飛?他坐擁兩個兗豫二州,麾下兵馬如云,我如何是他的對手?”
賈詡笑了笑:
“昨日將軍從李傕營中劫走了郭嘉,老夫審問之后方才得知,陳飛以朱儁為帥,舉兵攻打淮南袁術,此刻中原正是空虛之際,若是將軍聯合段煨,以精銳步騎,驟然發難,或許真的有機可乘!”
張濟只思索了幾秒鐘,就再次搖頭:
“不妥,不妥,函谷關本來就是堅城,陳飛也派遣兵馬日夜守衛,倉促之間恐怕難以攻克,只要稍有耽誤,他就可以調遣兵馬支援前線,而我軍糧草不足,勢必難以堅持……”
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張繡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叔父,我軍抓獲了數百名漢朝官員和家眷,還截下了幾十車財物!”
張濟揮了揮手:
“你也跟我從軍近十年了,這點事情還要問我?”
張繡嘿嘿一笑,轉身就要去處理。
按照慣例,財寶全都帶走,俘虜之中,男的盡數殺死,女的則賞賜給將領為奴,實在太丑的則交給士卒們發泄……
但他剛剛轉身,就聽到了賈詡開口:
“少將軍且慢!”
張繡一愣,停住了腳步:
“先生可有吩咐?若是身邊缺少侍女伺候,可以優先挑選。我剛剛看了,確實有幾個長相心疼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胃口。”
聽到如此粗鄙之語,好歹也是名士的賈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張濟卻不意外,笑著問道:
“文和公,先生在長安的時候,就經常阻止李傕、郭汜濫開殺戒,如今可是有要替他們說情?”
賈詡并不否認:
“將軍既然無意東出函谷,又何必濫殺朝廷官員?不如放他們渡河,也好留個善名。”
張濟有些想笑:
“事已至此,善名于我又有何用?”
賈詡也笑了笑:
“追殺朝廷的兵馬,乃是李傕、郭汜的亂兵,將軍乃是解救天子的功臣,如今再送還公卿百官及其家眷,朝廷必然能夠體諒將軍的忠心,老夫再親身前往河東面見陛下,天子圣明,必然對將軍進行嘉獎。而李傕、郭汜欺凌朝廷久矣,陛下必然記恨,將軍則可以名正言順地以大義之名討伐李郭,進而獨有關西之地!”
張濟目光一動:
“文和公所言當真?”
賈詡笑得極其自信:
“老夫家眷四散,全靠將軍幫忙搜救,又何必欺騙將軍?”
張濟稍稍露出歉意:
“是,此次我軍得以大勝,本就全靠文和公為之籌劃,張某不該有所懷疑,還請先生原諒。”
賈詡不以為意:
“將軍要成大事,謹慎一些并不是壞事,要是太過輕易相信他人,將來恐怕會吃虧。”
張濟連連點頭:
“文和公所言甚是!”
-
幾乎同時,一駕簡陋的馬車緩緩通過函谷關。
賈穆從車上跳了下來:
“娘,我們安全了,現在我可以騎馬了吧?”
車簾揭開,露出了一張中年婦女的憔悴面龐,她微微蹙眉:
“也不知道你爹為什么還要獨自留在虎狼之地,如今道路毀壞,他又該如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