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楚冷笑不語,王琛則故意叉開話題,說道:“大帥,昨夜慘敗,我軍軍心沮喪,我軍的糧道又遙遠漫長,接下來的仗該怎么打,還請大帥早定大計。”
石苞閉目盤算,許久后才無可奈何的說道:“惟一的辦法,也只有繼續強攻了,利用我們兵多將廣的優勢,把賊軍耗垮。”
石苞的這個決定自然也注定了又是一場艱苦卓絕和殘酷血腥激戰,經過了一番周密準備后,在石苞的親自率領下,十余萬晉軍再度大舉出擊,向著堅固堪比城堡的漢軍營壘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正面沖鋒,與漢軍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攻防大戰。
悄然降臨的冬日寒風中,晉軍的猛烈攻勢猶如波濤海浪一樣的奔騰不息,洶涌拍向宛如孤島的漢軍營壘,羽箭在天空中交織穿梭,十幾二十斤重的大石來回飛舞不休,不時在雙方士卒的人群中砸出片片血浪,攀梯踏車而上的晉軍士卒舍生忘死,與漢軍將士在營壘頂端逐尺逐寸的爭奪陣地空間,雙方士卒都是每一前進一步都必須得付出鮮血和生命的代價,營壘下尸積如山,血流盈然。
沒辦法,晉軍不管攻得再猛烈都沒用,漢軍不僅擁有絕對的地利優勢,同時也擁有單兵的絕對體格優勢,在激戰中不僅體力和臂力更強,持久力和爆發力也遠勝全靠糙米麥面充饑的晉軍士卒,所以不管晉軍將士如何前仆后繼的沖鋒上前,都怎么也沖不垮漢軍的營壘防線,相反還被輪流上陣的漢軍將士殺得死傷慘重,傷亡比例遠比石苞期望的為大。
即便是文鴦兄弟施展無雙打法都沒用,漢軍將士在單人戰斗力中確實無人可以敵得過文鴦兄弟,奈何螞蟻多了咬死象,無論文鴦兄弟再是如何的勇猛無雙,也招架不住幾十個體力堪比晉軍低級將領的漢軍士卒圍攻,同時還得防著箭塔上漢軍神箭手的冷箭偷襲,所以文鴦兄弟即便是咬著牙齒三次上陣,也仍然無法在漢軍營壘上站穩跟腳,每一次都是被漢軍強行驅逐下壘,期間文虎還被漢軍的冷箭射中臉頰,撞落了兩顆牙齒,受了不輕的傷。
文鴦兄弟尚且沖不進漢軍營中,當然就別說是其他的晉軍將領了,然后在經過了兩天的猛攻后,隨著攻壘武器的逐漸消耗一空,石苞也只能是無可奈何的放棄強攻,讓士氣和體力都消磨殆盡的晉軍將士停下來休息休整,重新盤算破敵之計。
放棄強攻后的第二天還發生了兩件事,首先是晉廷的雍州刺史郤詵派人送來消息,說是因為秦嶺一帶天降大雪,冰雪封路,糧草轉運實在太過艱難,后續糧草將無法按期送抵前線;其次是司馬炎又一次派人送來旨意,詢問前線戰況,催促石苞盡快破敵,讓晉廷早日擺脫日益沉重的錢糧負擔。
聽完了司馬炎的旨意后,已經年過六旬的石苞難免更顯蒼老,王琛冷笑不語,孫楚卻是得意洋洋,說道:“如果十月前沒在涪縣浪費一個多月時間就好了,如果八月底的時候就果斷南下綿竹,我們現在何至于如此被動?”
石苞陰沉著臉不說話,他的大司馬府曹掾孫鑠卻是欲言又止,最后孫鑠把心一橫,還是說道:“大帥,干脆上表朝廷,請求陛下準許我們退兵吧。”
聽到這話,正在一籌莫展的石苞頓時眼睛一亮,孫楚卻是勃然大怒,咆哮道:“大膽!朝廷耗費這么多錢糧讓我們南下平叛,現在寸功未建,連一寸失土都沒有收回,你竟然敢提議退兵,動搖我們的軍心?”
“監軍息怒,請聽下官仔細陳述利害。”
孫鑠不卑不亢,說道:“眼下的情況是偽漢賊軍堅壁不出,我們的糧草又轉運艱難,后勤難以保證,繼續對峙下去,不僅只會白白浪費朝廷的巨額錢糧,還有可能因為師老兵疲,露出破綻,給賊軍以可乘之機。既然如此,我們與其冒著風險無謂對峙,倒還不如乘著現在我強敵弱賊軍不敢追擊的機會,主動撤回關中就糧,待來日……。”
“放屁!”孫楚粗暴的打斷孫鑠,嚷嚷道:“我軍南下一仗未勝,就這么直接退回關中,豈不是白白耗費朝廷的大筆錢糧?再說了,我軍如果撤回了關中,那梓潼、巴西和漢嘉、越嶲這些還沒有淪陷的土地城池怎么辦?讓賊軍唾手可得,讓張志小兒象劉備、劉禪一樣在蜀地割據自立?”
“參軍,我們現在退兵是有可能導致蜀地徹底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