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終于乖了下來。
她紅著臉一聲不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木木地跟著他走。
剛剛那一瞬間,她都完全沒想到沈郁真的敢抱她的,左肩被他手掌握過的肌膚還有些酥麻,毛衣里面的身體因為害羞而發紅,像只煮熟的大蝦。
現在一點都不冷了,她呼吸有些快,鼻孔呼出的氣體在低溫下形成了白霧,她偷偷抬頭看了看沈郁,見他目視前方,腦袋像凍僵了似的一動不動,只不過鼻子跟她一樣,呼哧呼哧地噴著白霧,心跳聲大得連她都能隱約聽到,像極了壞掉的發動機。
“沈郁君……真變態……”她哼了一聲小聲說。
“你最變態,你別說話。”
冷靜下來之后,沈郁才開始震驚剛剛自己的反應。
僅僅是跟她在一起住了一晚上,他有些慌張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排斥跟她的親密接觸,甚至隱隱有著對親密接觸的期待,大腦在告訴他離她遠點,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喜歡跟她靠近。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像是一個減肥的人拒絕吃巧克力,可當巧克力塞到嘴里時,一邊說著‘我不要吃’一邊又‘真好吃’,那甜味一陣一陣地刺激著味蕾,渾身的細胞都在雀躍歡呼,可憐而又卑微的大腦毫無反抗之力。
哪怕是現在,他一有掰開腰間那只小手的念頭時,梨香只需要輕輕用力再抱緊一點,腦海中的那個念頭便脆弱的像火焰燃燒后的灰燼,一點點微風便給吹散了。
「我這是怎么了?」
「這是越變越差勁了嗎?」
在沈郁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梨香小聲跟他說了一句:“沈郁君你真好。”
“你的傘都移到我這邊來了,你的肩膀要淋雨啦,然后還幫我擋住了風……”
沈郁愣了愣,難道自己不是越變越差勁,而是越變越好了?
漸漸地,內心自我懷疑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后安靜了下來,沈郁心安理得了。
兩人一起在傘下走路,速度自然是快不了,雨中的江南古鎮其實蠻有味道的,便就這樣邊走邊看了。
小河邊還有帶著草帽穿著蓑衣的老爺爺在釣魚,用的是普通的小竹竿,這個時節并不好釣魚。
不多時便又有另外一個年輕人過來,喊了老爺爺回家吃飯,還幫他提著桶,拿著小板凳,爺孫倆說著話,笑呵呵地走。
梨香看著這一幕,莫名地覺得很和諧溫暖,于是問沈郁:“沈郁君如果像這位老爺爺一樣老了,會做什么事啊?”
“不知道。”
沈郁還真的不知道,以目前充沛的生命力來看,他很難想象自己老了會是什么樣子,不過可以想象的是,自己的記憶力會下降,會忘記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事,動作也不再利索,走一段路都要走很久,然后又覺得像這位老爺爺一樣兒孫滿堂、釣釣魚下下棋的生活更適合自己了。
“你呢?”
“我會在家做飯啊,打掃衛生啊,等丈夫孩子回家和我一起吃飯,老了的話就有很多時間了吧,我想自己再種一些菜,平時就吃自己種的菜,然后我還要做蘿卜干,我覺得很好吃。”
“你牙都掉光了,還咬的動蘿卜干?”
沈郁就腦補出了一個小老太太的模樣,這個小老太太還很怕冷,冬天一到啊,就要拉著小老頭子一起在火盆前烤暖。
“在我們這兒,小老太太還得學會打牌,你這么笨,肯定把飯錢都輸了。”
“那你教我啊,昨晚我們兩個不是贏了好多好多次!”
“那是我在,我要是不在,你能贏一輩子么。”
梨香沉默一會兒,抬起眼眸看著他,很確定地說道:
“我能贏一輩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