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一帶她走進了一個包間,一張小圓桌上圍滿了人,有她的導師陸鳴,也有她的學生,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人坐在角落里,墻燈打在他的頭頂,濃密的秀發格外的黝黑,看不清他的臉。
炎火火感知到一股濃厚陌生感,這個人她不認識。
“炎老師你終于來了!”她的學生周琴興奮的站了起來。
炎火火沖她們笑了一下,“剛下手術。”
炎火火和蘇淺一兩人落座,周琴也坐了下去,小圓桌上的空缺補齊的剛剛好,她就帶了十個研究生,眼前的這四個都是順利拿到碩士學位的,其余六個是她第二年收的,離畢業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對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阮尋疾,阮先生。”陸鳴鄭重其事的介紹著,給人一種這個很重要的感覺。
而這個人也的確是很重要。
阮尋疾……炎火火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很顯然,她是真的不認識。
“你們好。”一直坐在陸鳴旁邊,默不作聲的男人說話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的,很有磁性。
炎火火聽出來了,那是常年抽煙所致。
“阮先生是我們醫學院的重要資助人,還是我們醫院醫療隊的首位資助者,你們這幾個孩子的獎學金可都是來自阮先生的鼓勵!”陸鳴看向那四個學生。
四個學生很是乖巧的點點頭。
炎火火知道有這么個贊助者的存在,只不過一直沒見過,自2014年加入醫療隊開始,救援的物資大都出自這位阮先生之手。
“阮先生,這兩位分別是蘇淺一,蘇醫生,炎火火,炎醫生。”陸鳴引薦著。
蘇淺一和炎火火淡淡的點了點頭。
阮尋疾揚起了下巴,暗黃的燈光終于在他的臉上刻下了一抹弧度。
“炎醫生的名字有些獨特,想必是來自‘刀耕火種’吧!”
蘇淺一看了眼炎火火,炎火火的神色很是淡然,蘇淺一這才松了口氣。
“刀耕火種”這個答案,自蘇淺一認識炎火火以來,就只有一個人說對過。
今天居然遇見了第二個……想到這里,蘇淺一笑著搖了搖頭。
“我還一直以為炎老師的名字是根據姓來拆開的呢!”周琴說道。
炎火火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盯著對面的男人,燈火過于昏暗,她還是沒能看清他的臉,只不過相比剛才,她多了些熟悉感。
來自于他所說的“刀耕火種”。
不一會,菜上齊了,飯桌上有說有笑的,尤其是那四個學生,一下子放空了所有的壓力。
炎火火不善于社交,跟這群學生除了學術上的交涉,基本沒什么別的話可以聊,她只是盯著包間里的那一副畫。
那是一幅蘆葦的素描,和外面的水墨畫多少有些不搭,炎火火對藝術沒什么造詣,她就是一個妥妥的理科生,和手術刀打了半輩子的交道,可她卻在這幅畫里看到一種空寂。
就好像有一個拾荒者站在一個谷底,狹窄的洞口落下一束光亮,是灰色。
拾荒者雙眸緊閉,虔誠的祈禱。
那一瞬間,她也在祈禱,祈禱過往永不落幕,祈禱在歲月盡頭處是最后的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