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寇準對丁謂這種縝密思維以及精妙規劃是佩服的。
但是,丁謂的這份縝密和精妙,讓他在排擠他人、打擊政敵上也同樣無人能及。
寇準吃過丁謂無數次虧,對丁謂的手段可謂十分了解。
但是,了解也無用。
寇準向來不屑使陰謀詭計,而偏向正面硬剛。
然而任何正面的碰撞,在丁謂這種八面玲瓏的人面前,都注定了是一身力氣打在棉花上。
皇帝與丁謂君臣相互恭維贊嘆這玉清昭應宮浩大工程一陣,只聽丁謂又道:
“皇上,臣以為,玉清昭應宮如今應該立即擴建。”
皇帝猶豫一番:“此宮凡二千六百一十楹,雄偉壯麗,前所未有,為何還要擴建?”
一聽丁謂又出餿主意,寇準頓時從自己的思緒里抽身回來,急忙制止:
“是呀,規模已經如此宏大,不能再擴建了!況且如今各地災情不斷,實在不宜大興土木。”
丁謂道:“相爺,這玉清昭應宮最初只為承天門天書而籌建,擬建不足二千楹;開工之后,又發現醴泉亭天書,遂擴大規模,才建成如今這個樣子。
而今乾佑山又發現天書,不日也要迎接天書入京供奉,此宮不擴建還行嗎?
竊以為,天書每降一次,此宮就需擴建一回,唯有如此才可謝上蒼,顯圣德,亦能感天地,祐社稷,祈福消災,廣濟蒼生!”
一番話,說得皇帝動搖了心思:“此番說來,此宮非擴不可?”
“若不擴建,則怠慢了乾佑山天書,恐上蒼降罪。”
皇帝遲疑地望向寇準:“玉清昭應宮使!”
皇帝說“玉清昭應宮使”這一稱謂,寇準渾然不覺是在叫自己,只兀自咬牙切齒,暗恨丁謂巧言令色,迷惑皇上。
周懷政適時推了寇準一把:“相爺,皇上叫你。”
“啊?陛下?”
寇準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目前已經是玉清昭應宮使,連忙跪地聽命。
皇帝:“你認為,此宮該不該擴?”
“不該擴!”
丁謂笑瞇瞇地替皇帝扶起寇準:“不該擴?相爺,你可是玉清昭應宮使,你怎么能對擴建此宮不熱衷呢?”
“啊,我是宮使?”寇準只覺昏昏然,一個頭兩個大,“那,那就擴吧。”
聞言,皇帝笑了:“既然都說擴,那就擴吧!丁賢卿修宮有方,還是由你主持擴建。”
“臣遵旨!”
丁謂得意地瞥了寇準一眼,竊笑一聲。
事已至此,再悔也無用,寇準只好又跪地請求:“皇上,丁參政既去主持擴建,臣請宣召王曾回京,共襄朝政。”
皇帝聞言,沉吟道:“王曾能干是能干,只是他反對乾佑山天書才遭外放,此時若復他參政之職,朕以何言辭以對天下?”
“這……”寇準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