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陽怪氣的腔調,喬錦心聽著就不舒服。
顧氏也是個大宗族,人丁不少,旁系眾多,偏偏到了顧維均的父親這一支,只有兩個兒子。長子不幸英年早逝,撇下一個孤女巧兒及遺孀王氏。
“嫂子!”
見是王氏,喬錦心拉過秀云,連退幾步,如臨大敵,不知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這王氏狹長的面頰,清白的面皮,凹陷深邃的大眼,顴骨較高,薄唇緊抿。
她緩步而來,在喬錦心跟前站定,也并未正眼瞧過喬錦心二人,只是慵懶隨意的擺弄起自己新涂的蔻丹。
“我可不敢自稱是你嫂子,打今兒起,你在咱們興縣就是大紅人兒,咱顧家多虧了你,可算出了回大名兒了!”
還是她一貫的做派:冷嘲熱諷,尖酸刻薄,巴不得你有事。
“走吧,大紅人兒,老爺有請,去宗祠說說吧。”
不等喬錦心搭話,王氏便轉身,一抬手就有丫鬟小心扶著,裊裊娜娜進了門。
“又不是沒腳,走道兒還要人扶個什么勁。”
喬錦心真是白眼翻上天了,小聲吐槽,卻還是被人聽了去。
“你這話該當著她的面兒說。”
顧維均不知何時冒了出來,一下捉住喬錦心的手牽好,便大步流星也往里進。
“我倆斗起來,你也落不得什么好!”
大庭廣眾之下,喬錦心又要不給顧維均面子,卻也輕易甩不掉他牢牢鉗制的虎爪。
顧維均反而靠她更近,湊在她耳邊小聲說話:“信不信待會兒進宗祠,你又要受家法?有我護著,說不定,你還能免一頓皮肉之苦。”
“用不著你護!”
嘴上說的這么蠻橫,實際喬錦心卻沒再反抗,臉上表情也有了緩和,任由顧維均牽著,二人并肩,穿過前堂,快進宗祠時,顧維均更是“得寸進尺”,攬過喬錦心肩頭,任誰看都是一對恩愛夫妻。
“跪下!”
喬錦心一只腳剛跨過顧家宗祠門檻兒,就聽得背身站在祖宗牌位前,拄精致木雕手杖的顧老爺子一聲怒斥。
喬錦心早已習慣,也不在乎,旋即雙膝跪地。
只是這次,她不再躬身縮背,低眉順眼,反而倔強抬頭,與顧老爺子直接對峙,眼神不卑不亢。
顧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是察覺到了喬錦心的這次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端起了他作為大家長的無上威嚴。
“知道讓你來宗祠,所謂何事嗎?”
“不知。”喬錦心朗聲應答,并不怯場。
“放肆!你這什么態度,目無尊長!”
王氏不等顧老爺子開口就平白跳出來幫腔,完全就是火上澆油。
顧老爺子并沒搭腔,一反常態的并未計較,只是舉起手杖嫌棄地從上到下,指指喬錦心。
“你這穿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陰不陽的,趕緊去給我脫了,換套得體的,免得臟了我顧家先人的地兒。”
喬錦心萬萬沒想到不過一套衣服,這個封建“老頑固”能煞有介事說的如此嚴重,好像自己做了多大逆不道的惡事一樣。果然這個地方,穿衣自由都是奢望,更不要說其他人權了。她的反抗之路是注定任重道遠的。
良久,喬錦心一直昂頭沒動。
“你這是什么意思?”
顧老爺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