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點亮了亮,隨后就伴著舒服的一聲長長嗟嘆,顧老爺子從口里,晃晃悠悠吐出一團白色霧氣,似乎有抽人魂魄的妖怪,藏在這裊裊騰騰之中。
吞云吐霧之間,顧維均就這么居高臨下站著看著,再暗也不點燈。
一根很快就結束了,顧老爺子還不過癮,雖恢復些理智,還是眼睛發愣發直,如同被**支配的行尸走肉。
他晃蕩僵直站起來,把手一伸,橫在顧維均眼前。
“爹,不能多抽,一次只能一根。”
顧維均蹙額推開他手,可這雙手又彈回,固執難纏。
“給我!”
顧老爺子原本空洞的雙目猛地通紅狠辣起來,眼球上布滿血絲,大有不給就要暴走的趨勢。
對顧維均來說,此時的他只是個聽他擺布的傀儡。
顧維均冷笑一聲。
傀儡不聽話,他一定要出手整治的。
他在顧老爺子無比期待的目光里,再次掏出被垂涎許久的木盒子。
特意單手奉著,到顧老爺子眼前,瞬間就變臉,把這盒子里的東西全都慢慢一起倒在地上,再用鞋底一點點,給碾的粉碎。
顧老爺子“敖”的一嗓子,跪在地上,卑微的去一點點揀那成泥屑的殘渣碎沫,活像一只受人欺凌無度的喪家之犬。
顧維均看著這個曾經的不可一世,說一不二的男人,如今被自己搞成這副人不像鬼不像鬼模樣,心里有幾分快感,可也悲哀。
顧老爺子已經開始,如癱爛泥,在地上扯著嗓子干嚎。
長時間缺水干涸,喉嚨里咯咯的咳痰,明顯的顆粒感刺剌剌,肺里如同一整個破風箱發出了共鳴。
顧維均還是笑。
心如死灰的笑,傷心欲絕的笑。
“呵,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喜歡錢,喜歡銀票嗎?給你,都給你!”
顧維均輕抖著手,從懷中直接掏出一沓銀票還有散錢,發泄地一張張扔撒在顧老爺子身上。
顧老爺子忙著把好不容易聚堆的,還帶有煙絲的灰燼捻一些到鼻子里。
對他曾經所最心愛之物,他還是最后用手一張張拾掇好,抖落干凈,收整齊,碼在一起擱在一邊。
“這么多銀票,還可以換不少煙絲抽的。”
“是啊,果然在你心里,還是銀票最重要。”
顧維均慨嘆一句。
“顧謹廉,于你來說,我娘到底算什么?陪達官顯貴酒的清倌人,還是生意場上交換的籌碼?”
“從頭到尾,她只是你用來斂財,達到目的的工具是不是?”
“為什么要這樣對一個弱女子?這么多年,你到底有一刻,真心拿她當結發妻子的嗎?”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你回答我!”
顧維均拎起顧老爺子脖領質問。
“原來你恨了我那么久。”
到此時顧老爺子才翻動了他開始青灰的眼珠。
“我不恨你,我只想毀了你,就像當初,你毀了我娘一樣。”
那雙緞面鵝黃的繡鞋,在他眼前晃蕩著,是秋日在天上的斷線風箏,永遠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