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聲指責呼呵之聲不絕于耳。
雖現下身著便裝,且是休沐,如今身為九門提督,這京地街面的事,他也要捎帶管一管。
撥開人群,一男一女立在當間,都是粗布短衣打扮,灰頭土臉,明顯都是做長工的,男人手里還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
“你走不走?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男子皺著眉,直往后躲,極力撇開跟女人的關系。
女人倔強的死死拽著男人的衣角,任憑身后的幾個短褂的家丁怎么也拖不走。
襁褓里的孩子,終于還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或許是被這人多勢眾的場景嚇壞了,也或許是母子連心,感受到了母親身處的絕望困境。
男人換了一邊,好好哄著孩子,還要繼續不耐煩地,趕著自己妻子回去。
“袁蝶衣,你快走吧,你總這么一次又一次的逃出來,兒子都被你嚇壞了。”
不過三年的光景,歲月已將這曾經臺上也是風光無限的英俊小生,摧殘成一個尖嘴猴腮,目光游移,賣老婆度日的雜碎。
人變惡了,怪世道不好,活下去艱難,怪老天爺不公平,逼得他賣妻。
“賣妻養兒子,可以啊。”
僵持之時,人群里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很快走出一戴有面具禮帽,身著體面西洋服飾的人。
正是只身一人的喬錦心。
“姑娘,你沒事吧?”
她幾下精準擊打在幾個家丁的臂膀穴位關節處,疼的幾人齜牙咧嘴,松開手抱著各自胳膊,原地打轉。
袁蝶衣透過面具看到那雙關切的眼睛,干涸起皮的嘴唇,不受控制的抖動著,高度緊張的神經松懈之后,還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姑娘?姑娘!”
喬錦心伸手去輕拍其臉,沒有反應,又去掐人中,氣息是有的,抱著輕的可以的身體,估計又是一個餓昏的。
喬錦心搖搖頭,一把將其公主抱抱起,徑直離開人群。
“這位壯士,就這么抱著人不清不楚的離開,恐怕不好吧?”
顧維均一個箭步沖上前,舉起胳膊攔住其去路。
喬錦心聽得這熟悉的聲音,手上一抖,差點不穩,把人給摔在地上。
這么巧這么寸,這就遇上了。
幸好是小橘不在。
她穩了心神,也不敢多出聲,怕自己這帶著心虛的顫抖之音一發出,就立馬露餡了。
她將人放下,靠在自己懷里,從兜里拿了幾張銀票,直接扔在地上。
然后又將人整個背在身上,默默走出了議論紛紛的圍觀人群。
顧維均沒再做阻攔,目送他遠去背影良久,才唏噓感嘆著,撿起那兩張大面額的銀票,撣了灰塵,送到依舊在哄孩子的男人手中。
“找個正經差事做做吧,別苦了孩子,春生。”
“少,少掌柜的?”
“把袁蝶衣的賣身契拿回來,好之為之吧。”
顧維均拍拍他手,有些傷感。
“常貴,剛才那人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回去路上,顧維均還在想著剛才救人那人。
“是奇怪,好像見了少爺您之后,就開始不一樣了。”
常貴也是個人精,在一邊也看出了端倪。
“你說,他是不是認識我?”
“不知道,反正大白天戴著面具上街,光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