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司機例行公事,將車緩緩地停在站牌跟前,車門緩緩打開,小林上去投幣。
大致瞅了一圈,除了兩三個下夜班回來的上班族,都是年輕小姑娘,估計都是在附近科技園里上班的,住的也比較遠。
車內只有前排駕駛區域是亮著燈的,后排乘客落座的區域,照明全靠兩邊的路燈以及外面撒進的月光。
公交車平穩地行駛著,起步剎車都很緩慢,似乎在照顧車上昏昏欲睡的上班族們,不愿他們受到打擾。
小林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外邊兒時而輝煌時而繁華落盡的兩邊街景,似乎能一下子完全看清這個城市的兩面,直到司機第六次停泊,上來一個矮小,穿著打扮怪異的男人。
小林因為知道自己比較晚下車就坐在了后排,那個男人投了幣之后,從車的前頭,徑直向后排走過來。
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還戴上了帽子。
最讓人覺得可疑的是,他身上,無論是上衣還是下褲似乎穿的都不是自己的碼,袖子長的可以唱戲褲子長的也都堆在腳踝處,走起路來并不方便,移動的車廂本就不穩,讓他不得不想盡辦法通過衣袖里兩只小短手,抓住兩旁的公交車坐座椅椅背,來維持平衡,這樣一看來,腳上那雙40多碼的大鞋,應該也是很不跟腳的。
小林看著有些心酸身子微微前傾,屁股離開座椅,想著隨時看他站不穩,伸手過去幫扶一把。
好在人家幸運地跨過“千難萬險”,同樣來到了最后一排。
他同小林一左一右選擇了靠窗位置,試圖隱沒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落座之后他做的很規矩,甚至都沒怎么動。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還以為,是商場展示柜上,哪一位心靈手巧的促銷員,為了銷量特意將衣服疊成了人穿的形狀。
公交車繼續一如既往地開著陸續上來幾個,但是下車的卻很少。
深夜的公交,大家似乎都是心照不宣要坐到總站的。
小林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除了會去看窗外的風景,更多的時候,會忍不住去用余光瞟自己左手邊那位,坐的最遠距離的怪人。
他總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妥,但又說不上來。
緊盯著又發現不出其他異常。
這樣又過了兩站之后,他決定向那個怪人靠近一些,于是,便大膽地扶著座椅,挪過去了幾個位置,兩個人并排挨著坐。
小林甚至一不小心坐到了人家寬大的上衣衣擺上,他馬上借故大聲對那怪人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師傅,把您衣服坐皺了!”
身旁的人沒什么大反應,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并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就接著這么無聲無息,互不干擾地坐著。
直到小林的電話響了。
屏幕上跳動的是父親的號。
他接起來,是父親擔心著急的催促,問他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到家,母親還在等他回來吃飯,不肯睡覺。
有時候,父母過度的關心也是一種負擔。
早知道就不告訴父母,自己回來休假的消息,幾個小時時間,已經有不少未讀消息。
眼看著外面的景物,越來越熟悉,自己快要到站了,他只能煩躁地連聲說著“到了,到了。”
匆匆地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