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響起,是變奏鋼琴曲版本的”洋娃娃與小熊跳舞“。
林殊用手背擦了擦面頰上不知何時滴落下的淚珠,坐在馬路牙子上,仰頭突出一口氣,鼻尖紅的不成樣子。
她一夜未歸,像一個孤魂野鬼從深夜一直游走徘徊到了天明。
舉目四望,她心下茫然,初露鋒芒的陽光,刺痛她的眼睛,城市一天的忙碌跟喧囂,已經準時由路邊生意不錯的移動早餐攤子,給開啟了。
’喂。”
”喂,是林殊嗎?”
那一頭的聲音火急火燎,急得不行。
“哦,顧戀,是我,我沒事兒,估計是之前按錯了,你別擔心。”
再怎么強裝鎮定,聽到顧戀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她努力地揚起頭,不讓在眼眶打轉兒的眼淚掉下來,即便是見不到人,只是接了對方的電話,她也不想讓顧戀多擔心。
這份驕傲跟自尊,雖然在許愿池邊早就應該不復存在,越是如此,她卻越是試圖在顧戀面前保有一些。
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加心安理得,舒適安逸去好好面對兩個人的友誼。
“你人在哪兒,還在那個什么倉庫么?我手機里接收到的最后的定位在那里,我去接你!”
林殊聞言抬起手腕,那塊玫瑰金鑲邊的機械表,似乎已經罷工了,表面的深深劃痕,陽光下照得清清楚楚,早就已經碎了一大塊,連分針都掉沒了,如同一個跛腳老太太,受了不少大風大浪的苦難摧殘,正可憐巴巴在歇腳。
估計是摔壞了。
“哦,表壞了。”
林殊輕描淡寫,顧戀本就覺得懷疑,這下更加覺得有問題。
”你用手機,現在立刻發一個定位給我,我這就去接接你。”
顧戀語氣很強硬,林殊還沒有回答就掛了電話。
開玩笑,那塊表是父親自己的團隊專門研發的,防震防水抗壓,怎么可能輕易的說壞就壞?
“小姑娘,怎么一個人做在這里呀?”
溫溫柔柔的聲音灌進耳朵。
林殊循聲望去,一個衣著樸素的大娘,正半蹲著身子,和善地注視著她。
“餓了吧,吃塊餅。”
大娘似乎也是這個繁忙路口的早飯攤攤主,她身后不遠處就是一個看著很新的攤子,正支著一口滋滋冒油的黑色油鍋。
林殊衡量了一番,最后還是禁不住熱氣騰騰的油餅的誘惑,接到手里,大口啃了嚼了起來,吃的很香。
“小姑娘,你年紀這么輕,大把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沒必要因為一些虛無的東西,孤注一擲,把自己后半輩子都搭進去。”
看著林殊吃的香,大娘夜順勢同林殊一起做在馬路邊上,生意也不做了。
“大娘,您認識我?”
林殊一聽這話,是話里有話,馬上抬頭認真盯著對方看,想看出血端倪。
“沒有,大娘上哪里去認識你你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以過來人身份勸勸你。大娘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義無反顧跟了家里反對的男人跑了,到頭來呢,苦果只有自己咽。”
林殊的警惕心逐漸放了下來。
原來對方是以為自己受了情傷了。
“大娘,我都想通了,謝謝您的安慰。”
兩個人的對話也完全沒有影響林殊干飯的速度頻率,一整個熱油餅下肚,溫暖的不僅是她吃了一夜冷風的干癟肚子,還有她被黑色逐漸侵占的心。
林殊扔掉擦嘴的紙巾還有裝餅的袋子,起身往前面的大路口去攔車。
身后那雙溫柔眼睛的主人,還在若有所思看著林殊慢慢隱沒在人堆的嬌小背影,所有人,只有林殊的那雙光禿禿的腳,最為引人注目。
見人很快就上了一輛出租車,她才含笑轉身,卻是徑直收起了攤子,推著小車揚長而去。
林殊坐在車上,還是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她轉頭去看那個大娘,卻已經不見了,回味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她總覺得這眼睛這臉,有些熟悉。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
“為什么不給我發定位?”
林殊在顧戀這兒住這么長時間,第一次見識到顧戀火爆的大小姐脾氣。
以前在單位里,她也很少會帶主觀的私人情緒。
林殊第一次看她發這么大的火,還是因為自己。
“我一到家不是就給你發信息了嗎?再說了,我都說了我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回來的。”
林殊說的很小聲,在顧戀面前,她理直氣壯不起來。
顧戀精致的小臉,今天是難得一見地完全素顏,頭發也是十分凌亂地用一個大尾夾子松垮地隨意挽起來,倒像是剛剛起床,沒來得及洗臉刷牙,很匆忙的拿外賣的邋遢女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