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手術時間非常長，尤其是整條腿都是完好的情況下，過程雖然不復雜，但是一般人何必受這種苦呢？再有就是疼痛，不論手術多么完美，截肢手術的術后疼痛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再有就是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幻肢痛，末梢神經還在，大腦對這個肢體的感覺久久存在，病人會在很長的時間，很多場合下感覺到自己那個失去的肢體存在著，會緊張，會癢，會痛。
截肢可不是從機器人模型上面拿掉一個關節這么簡單的事情。”
沐春不斷地點頭，對沈子封的解釋贊成不已。
“那你還說什么截肢就行了。”
“那就試試【厭惡療法】吧。”
沐春隨口這么一說，沈子封臉上的肌肉又都縮到了一起。
“啊？你不要總是說一些我不懂的東西好不好。”
“顧名思義啊，就是讓病人厭惡一件事情，然后不去做那件事。比如告訴你艾滋病好可怕，好可怕，會渾身長滿好可怕的東西，會不得好死啊；或者用一些嘔吐、疼痛的不適感受幫助病人戒除一些不良行為，例如，網絡成癮，毒品依賴，過度xing行為以及早些時候的同性戀行為之類的。”
“好吧，雖然我不明白，但是好像稍微也能理解你說的意思，就是讓一個人對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產生厭惡或者害怕，對不對？”
沐春豎起了大拇指，沈子封又開始擔心另一件事。
“關于投訴。”
“應該不會再給外科找麻煩了，沈醫生寫一份說明保留就是了，萬一副院長那邊問起來。”
“不了，不了，這個顧一平之后還是轉診到身心科好了，什么厭惡療法我們那里也沒人會做啊。”
“哦，算是送我一個病人是吧。”
“隨你怎么說了。”
“那我也要請沈醫生幫個忙才行。”
沐春一副坐地要價的奸商嘴臉。
“你看啊，這個顧一平來我們醫院之前是在哪里看病的？”
沈子封瞅了一眼沐春奸詐的嘴角。
“什么意思？沐醫生說清楚一點好不好，我這人比較直。”
“啊呀，真是不解風情，還是我的小西瓜最了解我。”
“小西瓜又是什么？”
沈子封看了看時間，離開外科門診也有兩個小時了，再不回去恐怕方明會覺得他去哪里偷懶了。
“五年前。”沐春終于嚴肅起來。
“五年前，顧一平第一次試圖把腿弄傷的時候，因為發生了意外，導致他頭部受傷，當時是送到知難醫院急救的，也就是說，顧一平這個病不是最早在我們這里發生的。”
“啊？你的意思是？不要轉給身心科，而是讓他轉院治療？”
“我們只是一家社區醫院，要進行厭惡療法或者進行相關的截肢手術都是做不到的啊，就算你答應給顧一平截肢，你能夠在我們醫院完成嗎？”
沈子封搖搖頭，“不能，至少在新樓造好之前我們的設備和人員都達不到要求。”
“哎呀，這就對了啊，那么知南大學附屬醫學中心有沒有這個能力呢？找到他當時的主治醫生，問問他是不是對這個病人之后的狀況有興趣，也許他正愁沒有好的研究課題呢。”
“你是說張文文？”
“我不知道啊，對了，你和方明之前都是知南的醫生吧，看起來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辦最合適了。”
沈子封雖然沒有拒絕，卻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好這件事，他打算向方明請示一下，如果方明不想管這件事的話，他還要另作打算。
沐春躺在椅子上，回想著方才沈子封說的話，才一個多月時間才看了這么幾個病人，總覺得這話像是一個個刺扎在他的后背上。
就連最喜歡的午休椅都不能讓他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