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很耐心地解釋道:“總之都是腦子里想出來的嘛,我啊,就覺得有時候啊,很多事情要是能不想就好了,但是就是做不到啊,只有睡著的時候能做到什么都不用想呢。”
“醫生也會有這種不想想一件事情的時候嗎?”孫祥云有些好奇。
“當然啦,比如有個病人他永遠在質疑我的治療方法,一直質疑,一直說我不對,但是我還是要治療他啊,這是我的工作,我必須這么做。還有啊,我總是不希望自己去想沒有積蓄怎么辦?沒有積蓄很難熬的啊,但是我又忍不住總是會去想,不愿意想一件事情,真的比想要去把一件事情想明白還要困難。”沐春說完,拿起一支水筆在手上轉了起來。
孫祥云覺得沐春說的真是有道理,他現在就是這樣,他就是不想去想老吳的事情,但是老吳的事情卻仿佛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他的周圍提醒著他。
比如阿敏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叫他吃飯,都像是在說老吳的事情。
可是他又真的不能去想,就是不可以去想。
“我們的大腦既是英勇的戰士,又是膽小的怕死鬼。”沐春拿出一張紙,刷刷刷畫了兩個火柴人。
一個火柴人的頭上畫了一顆巨大的英雄徽章,另一個火柴人的頭上則寫了一個很大的【逃】字。
“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你覺得你更像哪個人?”沐春一邊說一邊把紙放到孫祥云面前。
孫祥云端詳了幾分鐘,心想:這醫生的火柴人畫的真有特色。
“您選好了嗎?”沐春側著頭問。
“我覺得我應該是第三個。”孫祥云說。
說完之后,他又伸手問沐春借了筆,刷刷刷在紙上畫了第三個火柴人。
沐春好奇地湊上前去一看,火柴人畫的真好。
“你看,我覺得我是第三種。”孫祥云笑著說。
沐春把紙轉到自己面前,孫祥云畫的火柴人周圍套著一圈波浪形的圈圈。
“這個圓圈是什么?”沐春問。
“這個圓圈就是我的火柴人目前的狀況,他不是思考勇往直前還是思考躲在營地里哪里都不去當個逃兵,他現在是被一團東西包裹住了,遮住了眼睛,也把他固定在了椅子上,然后,外面的世界沒有辦法透過這個圈進入到火柴人面前,火柴人也沒有辦法伸開雙手把這個圈撕開。”
孫祥云又在波浪形的圓圈外面畫了幾支箭,最后還在圈的里面畫了兩只五指張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