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呂家溝出來,張浩與朱厚照從東直門進城而去。
還未到東直門便瞧見甕城處有些亂糟糟的,一群人圍著把進出城門的路都堵住了,像是有什么狀況發生。
對此突發情況,朱厚照倒是興趣滿滿,策馬揚鞭,喊道:“那里像是發生了何事,走,快去瞧瞧!”
到了人群后面,朱厚照便率先翻身下馬疾步便往人群中跑去,朱厚照跑得過快,張浩也只能緊追在其后。
等張浩追到之后朱厚照已經扒拉開人群,張浩也不客氣直接跟著朱厚照扒拉開的這條縫隙鉆了進去。
一進入到人群,里面的情況總算是瞧清楚了。
先前在呂家溝才相遇到的永康侯嫡子徐永長正率領他那已經掛了彩的三個家仆對一須發皆已花白的老翁拳打腳踢。
老翁狗摟著身子,雙手抱著頭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周圍爛菜葉子散落的到處都是。
一旁的袁唯正身著甲胄率領著的兵丁加油助威,吆喝喊好。
老翁已絲毫沒有了還手之力,加油助威自然不是對老翁的。
“住手!”朱厚照大喝一聲,上前直接拉開了徐永長。
朱厚照的拳腳,徐永長也曾見識過,也不敢再與朱厚照硬剛,有些底氣不足,梗著脖子道:“此乃本少爺私事,奉勸你少管閑事!”
朱厚照也不搭理徐永長,越過他,徑直走至老翁面前,關切問道:“老人家,如何了?”
那老翁艱難爬起身,微微顫抖著擺手,道:“沒事,沒事...都是小老兒眼神不好,撞到了這位公子。”
朱厚照扶著老翁靠在了甕城墻上,道:“老人家,先坐此處歇歇...”
而另一邊,朱厚照靠近那老翁之時,袁唯瞅見張浩卻是沖將過來,冷嘲熱諷地道:“哎呀,這不是張千戶嗎?若是沒記錯,張千戶現不是在北鎮撫司當差嗎?怎么?這么點兒微末功勞,張千戶也看在眼里了?”
人命關天的大事,功勞微末就不管了嗎?
張浩態度冷淡,冷聲道:“袁小旗,你乃東直門小旗,如此惡劣之事就發生在你眼前,你就如此無動于衷,對得起朝廷俸祿嗎?”
對張浩的指責,袁唯絲毫不覺臉紅,依舊理直氣壯,回道:“對得起與否關你何事,咸吃蘿卜淡操心,你現在是千戶如何,管得著我嗎?”
說著,竟是抬腳離開了張浩視線。
一眾兵丁瞅著袁唯離開,給張浩丟下一個憤恨的眼神后先后離開,對被打的老翁亦或者是打人的徐永長竟是沒有一人表態。
都什么人啊,你不管這些了,好歹把甕城這里疏通了啊,出城的人出不來,進城的人也進不來,一直擁堵著算何事呢?
在那一邊,張浩與袁唯說話的這會功夫,那老翁才歇息了片刻便又把踩爛的菜葉子一一撿拾在自己的筐子里。
“老人家,這些都壞了,你還撿了他作甚?”朱厚照帶著些不解問道。
老翁一開口扯動的嘴角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道:“這些不能賣了,拿回家就能自個兒吃了,小老兒那小孫兒一直吵吵著要吃,一直都舍不得給他,這下正好可以拿回去給他了...”
對于從小錦衣玉食的朱厚照,自是想不到還有人會有自己的東西還能吃不到嘴里的時候,帶著些不確信,緊接著又問道:“這菜是老人家自家種的?”
老翁寶貝似的一片片撫摸著菜葉,愛惜地道:“是啊,自家種上拿到這城里賣了,賣的好話,過年的時候就能給孫兒做身新衣服了,他那衣服還是三年前做的,一直不合身,冬日冷的,手腳都勝了凍瘡。”
對這些普通小民的生活,朱厚照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接觸,感觸頗深。
菜葉子都撿拾起來,老翁也準備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再次沖朱厚照致謝,道:“今日多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