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房,朱厚照依舊懶洋洋地斜靠在軟塌之上。
楊廷和等六部朝臣站于朱厚照面前,朱厚照則是極為不平地道:“陛下,此番筆試名列前茅者皆是東山書院在之人,其中必定有貓膩,此事定要嚴查,方才能夠平民間的悠悠之口,如今,不少士子聚集在貢院門口,民意頗為沸騰,若不及時解決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誰都知道,考試之前跟著楊廷和這些人的士子并不少,而那些民意頗為沸騰的士子當中應該有不少是他的門生嗎?
他的門生鬧事與他們就沒有一點兒關系?
聽了楊廷和這些話,朱厚照依舊懶洋洋地坐著,許久才終于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句,道:“依極為卿家之言,往后科舉凡是子有考不中者鬧事,不能懲治鬧事者,不能怪鬧事者本事不精,擾亂朝廷綱紀,還得朝廷出面安撫?”
當初洪武時期,北方士子無有中舉著,而南方士子中舉著頗多,被士子鬧事稱之為大明朝只有半邊天下。
老朱為了平息北方士子的怨氣,直接又單開恩科,專門以北方士子為主。
參考的都是北方士子,無論北方士子本事如何,最后中舉著不都是北方士子嗎?
而現如今朱厚照弄這場史無前例的科舉,情況完全與當初的不同。
從一開始,朱厚照便想著能夠去除這些文人的影響,這些人沒考中更好,豈會再單開恩科錄取這些人。
楊廷和一時想到回答之詞。
片刻后,一旁的王瓊立即出面道:“陛下,楊公此言的意思乃是此番中舉著皆為東山書院的學生,是懷疑有人作弊,畢竟出題的內容是忠義侯定下的,而當時考試的試題也是由忠義侯負責的,現在中舉者又皆是東山書院的學生占據多半,這種種一切,難道不都透露著東山書院的學生有作弊之嫌嗎?”
王瓊這個觀點倒也沒什么問題。
王瓊當初因為與劉瑾為敵被發配到了南京。
那地方雖說是陪都,官職什么的都仿造京師。
其實,到了那地兒就與養老差不多,游走在邊緣,沒有絲毫的話語之權。
隨著劉瑾的倒臺,那批被劉瑾流放的大臣也慢慢都回到了京師的中樞位置上。
劉瑾是張浩一手扳倒的,怎么說他們都應該感謝一下劉瑾的。
怎奈,好像并沒有覺著他們能回到中樞是得意與張浩的。
王瓊身為兵部尚書,卻在平倭之時沒發揮出任何光和熱,對張浩的抱怨自是極大。
“哦?王卿等人的意思竟是覺著忠義侯協助東山書院的學生作弊了?”朱厚照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片刻,起身道:“既是如此,那便請各位卿家隨朕前往浙閩一趟吧,到了那里選中的那些士子便要當著全浙閩的百姓演講了,行與不行的,各位卿家親自來瞧瞧,此番參加考試當中有不少都是各位卿家的門生,相信各位卿家能秉公看待自己門生的差距。”
楊廷和來找朱厚照,本是說東山書院作弊的事情。
哪成想,朱厚照不但無條件肯定了東山書院學生的能力,還要親自往浙閩之地。
哪里即便沒有倭寇,但皇帝出巡豈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準備上一段時間,浙閩的百姓能等得及嗎?
“君子不利于危墻,陛下隨便出巡,實乃不妥。”
本來只是討論東山書院作弊之事,朱厚照提了句去浙閩的事情,所有的炮口立馬都轉到了這個事情之上。
“是啊,陛下,出巡之事豈可輕易行動,浙閩兩地倭寇剛剛平息,陛下貿然出去那兩地,萬一有余孽傷了陛下,那于大明基業又將該如何辦?”
“陛下出巡,各地官府皆得耗費財帛接駕,只為選官,著實勞民傷財,再者說來,陛下鑾駕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浙閩之地怕是需耗費數月時間,浙閩之地的百姓怕是也等不及了,俺那么久無官吏管轄,怕是要出亂子的。”
說了這么多,反正就一句話,朱厚照不能隨便離京。
聽了這么多反對意見,朱厚照的臉色比剛才的還黑。
在所有人的理由都說客一遍之后,朱厚照這才沒好氣地問道:“怎么著?都說完了吧?明日,所有選中士子隨朕一同前前往天津衛駕船前往寧波,正好于富那些商賈制造的海船已經完成,朕算是為他們試航了,各位卿家若擔心海路不甚安全,可自行沿著陸路前往,不過,朕可要提前與你們說好,朕可不會等著你們,朕到了之后第二輪考試隨之開始,各位卿家若趕不上的話,可別怪朕了。”
朱厚照這番不容置喙之言,讓幾人只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