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冷冷一笑,問著殷謙:“殷尚書,你是在朝的尚書,還是已致仕的尚書?”
“陛下此言何意,臣早已歸養十余載也!”殷謙回道。
“虧你也知道你已歸養,為何還敢干擾朝政,向朕進讒言,擅自評議在朝之臣?!”
朱厚照冷言喝問了一句,便道:“來人,抄沒殷謙府邸,籍沒家產,家眷發配東番!”
殷謙大驚,他剛想要辯解自己之所以評議朝臣是因為自己不能坐視賢明士紳被隨意羈拿,如今他卻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完陛下卻要抄自己家,因而帶著一絲不解,問道:“陛下!臣有何罪過?!”
“陛下,殷大人也是老臣,雖非議朝政,但估計也是受了他人所請,還望陛下饒其罪責!”
內閣首輔馬文升這時候勸解起來。
而朱厚照則哼了一聲:“饒?為何要饒?
今日,他一個已致仕的戶部尚書能借著自己的身份,在朕面前詆毀朝臣,干擾朝政;
他日,他殷謙的兒孫家奴就能仗著是殷謙子孫的身份,在官員面前顛倒是非,凌虐百姓!
既然已致仕還鄉,就當好好養老,誰給你的權力進讒朝臣!意圖影響朝政!這次若不懲你,南直隸的官員們必定會以為你們這里歸鄉的官紳必不可惹!
為此,也要嚴懲!
但念在你年邁的緣故,自縊吧,以免將來繼續為禍鄉里!”
“陛下!老臣只是求情而已,萬望陛下恕罪啊!”
殷謙哪里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利用自己官紳的身份想在朱厚照面前評議一下此事,好勸勸皇帝不要讓王陽明如此粗暴對待江南士紳而已,但他沒想到皇帝朱厚照更狠,自己才剛剛發表一下意見,就以自己干擾政務為由要抄沒自己的家,還要逼自己自縊!
這簡直比南直隸巡撫王守仁還要狠!
但是朱厚照依舊沒有輕饒這殷謙。
因為朱厚照知道江南這些士紳們仗著的就是自己的特權才敢橫行鄉里,挖大明的根基,而殷謙這種鄉官便是這些士紳們里的代表,甚至可以說是特權最大最有恃無恐的,他們甚至可以直接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威脅官府乃至皇帝,所以朱厚照才必須給予殷謙以教訓,他要讓整個江南的官紳明白,干擾朝政的后果。
殷謙最終選擇了自縊,但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人卻在殷謙的家里抄沒出快五百萬兩現銀,而且很多還是西洋銀,說明這殷謙家族也靠海貿賺了不少錢。
朱厚照不得不承認現在自己雖然還沒開海,但這些江南士紳們似乎已經在開始享受海洋貿易的實惠,因為在朱厚照印象中,抄沒出現銀最多的就是這些江南官員,當年抄沒謝遷一家的現銀數量就算劉健、李東陽等的三四倍。
這是多么可怕的事,一個帝國大部分金銀控制在江南士紳財閥的手里,也就意味著這個集團能夠操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