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彩已經致仕,新任吏部尚書張璁也沒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個諭旨,竟然是要將郭楠外放,他不得不感嘆道:
“這郭楠師從大儒顧璘,奉理學為正統,如今朝廷欲獎掖心學開創者王守仁,他自然會視之為大防,而封駁之。”
“那依大冢宰的意思,是要保這郭楠,求見陛下,為郭楠求情?”
吏部文選司郎中邵銳問道。
“本官認為,治國當以理學為體,圣學為用,王守仁之心學只會亂人心而不利于統御天下,但陛下獎掖王守仁也有陛下的道理,陛下本非是揚心學而棄理學,不過是獎掖治學著勤治學,左右不過是一萬兩銀子而已,吾等也不能求陛下將心學之臣盡鎖拿之,郭楠欲阻心學,如塞江河,這樣只會讓朝堂有黨爭之危,遵陛下旨意,將郭楠外放吧!”
張璁說著又道:“既然他是理學之臣,南方就別去了,南方心學者多,為避免理學心學之爭更加激烈,調他去北方。”
“那調他去山東布政使司任參議?”邵銳問道。
“看來你挺同情他,也罷,正七品京官外放為正四品官,也不算埋沒他!”
張璁說著就點了點頭:“讓王守仁之弟子殷天敘補學科都給事中之職!”
朱厚照得到吏部回文后,只是淡淡一笑,心想這吏部天官張璁居然還挺同情郭楠,看來這張璁也是理學的支持者。
“準!朕可沒心思去管他什么理學心學之爭”,朱厚照說著就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他也沒想到一個設獎發銀子的好事居然也會拖這么久,非得罷免了一個都給事中然后重新任命一個后才能通過,照這種速度下去,大明幾時能完全走向工業文明。
殷天敘擔任學科都給事中后,很快便通過了授予王守仁為國學獎獲得者的決議。
但郭楠在接到吏部傳達的關于將他外放的諭旨后,并沒有立即離開京城,從他知道新任學科都給事中是殷天敘的時刻起,他就知道王守仁這個心學開創者獲得國學獎的事已成事實。
所以,郭楠來到了登聞鼓這里。
郭楠敲響了登聞鼓,跪在地上,高呼道:“臣郭楠請求覲見陛下!心學不可用,不可用啊!”
按制,登聞鼓有專門的給事中負責,而偏偏負責登聞鼓的給事中陳伯諒也是理學家,素來有“十才子”之美譽,一見郭楠因不愿意朝廷支持心學而請求面圣,也就沒有阻止,而直接對監擬登聞鼓的錦衣衛說道:“諸位,郭大人乃忠直之臣,還望善待!”
錦衣衛自然沒有過問這么多,郭楠敢敲登聞鼓,自然是要先被押下去的。
朱厚照也沒想到這個郭楠會如此執著,因見外面已經開始下大雨,只得召見了郭楠,問道:“心學究竟與你有何仇,竟讓你如此不惜性命要抗之?”
“陛下!心學乃從私欲之學,恐致天下大亂啊!為臣者,當以天下為公,而若用心學,那為臣豈不以天下為私,臣請陛下不可揚心學,否則必使天下大亂啊!陛下不但不能獎王守仁,而是應當罷免其職,令其盡毀其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