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璁領了旨,他也承認關內這些礦業無論禁絕還是開禁征礦稅最需要在意的不是士紳而是這些農業與工業不發達地區的百姓們,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百姓們如果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保障,造反是肯定會有的。
“三輔夏言,你在南邊待得最近,熟稔海貿情況,但現在朕要你去塞外出巡,勘察塞外礦產,塞外如果開礦且禁絕關內礦業的話,能不能滿足大明礦產所需,且看看在塞外開礦,如果是民間商人需要多少成本,到時候以此核算朝廷需準備多少貸款,另外,看看能滿足多少礦工就業,順便對比一下官營與讓民間經營朝廷只征稅哪種更好。”
朱厚照說后,夏言也領了旨,在他掛著南洋大臣的職銜時,他便有自己的一批熟悉各種政務的幕僚團隊,有熟稔航務的,也有熟稔錢法的,也有熟稔勘探的,也有熟稔統計的,因而,朱厚照交給他這樣的任務,他倒也不感到為難。
“當然,首輔康卿留在京師也非對此事絲毫不管,京城多為勛貴士紳,他們的意見你也可以問問,朕知道這些人都是豪門,一個個對大明不是有功勛就是跟皇室有親,動他們的刀子會讓他們覺得難受,但是好叫他們知道,百姓們可以沒有大明,大不了換個皇朝繼續當老百姓,可他們不能沒有大明。”
朱厚照說后,康海也領了旨。
而朱厚照接下來又說道:“朕還有一個決定,戶部得成立一個審計署,增添一侍郎來負責該審計署,專門負責對國有資產的審計管控,不僅僅是礦產還有林木、土地、海域等等,這個由戶部尚書王廷相來搭建班子,審計署正堂官掛戶部左侍郎銜,由內閣與各部尚書和左右都御史廷推,朕希望到明年正德二十年的時候,朕可以知道大明每年的鋼鐵實際產量、煤炭實際產量還有各類礦產已知儲備量等。”
王廷相一聽忙領了旨,心想這一下子又得去各大大學招攬善于算術與地理的學生了,儒士們越發的難以有用武之地。
但這時候,左都御史金獻民還是沒忍住站了出來:“陛下,令閣臣出巡地方固然可以問民間百姓之疾苦,知社稷之隱患,但臣以為中樞之臣不宜出京,舉凡大員過境,皆為累民之事,尋常御史巡按地方,便讓百姓不受其征役之苦,如今閣臣出巡地方,恐令地方官民惶恐不安,以致民眾受其叨擾之苦。”
金獻民的意思,朱厚照也能明白,他也知道無論是自己這個皇帝還是眼前這些朝臣,一旦出巡地方在所難免的會讓地方官民不得不百般辛苦,在朱厚照記憶里在后世領導來訪都會導致學校或公司單位提前停課停業打掃清潔還要封鎖交通加強安保,何況是如今的大明王朝。
“你說的有理,可閣臣總不能像羅漢一樣列于廟堂而不識庶務,雖說難免擾民,但只要閣臣大員按照朝廷出巡規矩來也無傷大礙,且朕現在就再次嚴令,不得免費征役民夫,一切用度皆走公款,這樣即便一時擾民也能讓民眾一時得利。”
朱厚照這么一說,金獻民便也無法再說什么。
群臣相繼離開了皇家西苑,朱厚照也散了一身的疲憊,躺在龍塌上看著湛藍的天空發呆,心里依舊想著長城外已是白雪茫茫的塞外之地,他不希望大明真的會因為關內無法整頓礦業而不得不放棄北方塞外之地。
但朱厚照也知道整頓礦業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他很希望張璁與夏言兩人能夠尋找到整頓礦業最好的辦法,也希望隨著戶部審計署的成立,可以讓大明朝廷以后在處理國是上更加有科學依據,也知道哪些方面是需要改革的。
朱厚照閉上了眼,享受著來自殿門外的徐徐清風,似乎還帶著一絲宮女的體香,而這時候,朱厚照感覺到肩膀被人按了起來,不由得抓住了肩膀上的玉手,便睜眼一看,卻見是皇后夏氏,便直接抬頭起身噙住了夏氏的豐唇。
夏氏熟稔的翻身就落進了朱厚照懷里,彼此在和煦的冬日陽光下龍飛鳳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