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幾名青皮也只是毆打而已,朕就算要治他們死罪,也得有律法審訊儀程,朕若是直接殺他們反而是對大明律法的背叛,但可笑的是,朕這么做居然在那莊戶眼里成了朕不敢殺他們的表現,成了朕好欺負的表現!朕算是明白,為何依律治國這么難!”
“我大明的百姓們還真是民智未開啊,還不知道維護律法的尊嚴維護道德對他們多么重要,或許當有一天他們不再是百姓,也不會把百姓當人!”
朱厚照有些懊喪地坐回了椅子上。
郭榮也看得出皇帝陛下的失望,但他不能說什么,只能捏緊拳頭,他很憤怒,他比朱厚照還憤怒,也很無奈,他此刻皇帝陛下定然對自己的子民極度失望,甚至可能會因此變成一個不再顧及百姓利益的暴君,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很想逼著那莊戶給皇帝陛下認錯懺悔,但他知道自己即便那樣做了也是假的,那莊戶不是真的懺悔,而是畏懼自己的權勢。
而這時候,縣衙的人走了來:“太爺有令,將張夏等羈押上公堂!”
因朱厚照身邊的人也不少,縣衙的也看得出來朱厚照身份也絕不會是簡單的庶民,因而也沒有強行押走朱厚照,只傳喚了知縣的令。
郭榮不由得準備拔刀,只要朱厚照下令,他現在就可以將這些衙役殺個干凈。
不過,朱厚照沒有下令,只低聲吩咐道:“都隨朕去看看,看看這縣一級的官府是如何管理地方的,不親自接觸,還真是不知道這里面的秘辛,藏在暗處的人就不必暴露身份了,你們幾個在明處跟著朕的,隨朕一起過去。”
朱厚照說著就先站了出來;“勞煩帶路!”
這衙役差丁將朱厚照這么客氣,自然也同大多數人一樣認為守規矩行事客氣的都是沒有勢力比較懦弱的,也就只是淡淡哼了一聲,便帶著朱厚照等人往縣衙走來。
……
這時候。
翟員外已經先來到了知縣梅禎這里,且把一封銀元推到了師爺面前,旋即才對梅知縣說道:“恩師,今日這樁公案,其實也不復雜,但是那莊戶既然說了那客商是要從莊戶手里直接買走生絲與棉紗,這就犯了南潯鎮的忌諱,無論如何,這客商都是要教訓一二的。”
“這客商有何背景,可查過沒有?”這梅知縣問道,能來江南采購的京畿客商大多都是內宦勛貴,所以,梅禎也不得不慎重一下。
“學生查過,不是什么達官顯宦家的,也沒有叫張夏這號人,而且最近來南潯鎮的也確實沒有什么大人物,恩師倒也不用擔心出了什么差錯,不過,這張夏所帶仆從數量倒是不少,只怕也是富賈巨商之子,敲詐個一兩萬銀元想必是能敲詐出來的。”
這翟員外說道。
“老夫已然知曉,你先下去吧,多把心思花在秋闈上,以后不可以輕易包攬這詞訟之事”,這知縣梅禎說道。
這翟員外也忙拱手稱是。
而彼時,衙役已來報:“太爺,張夏與裴莊戶皆已羈拿歸案!”
“開堂問案”,這梅禎吩咐了一句,便換上公服,往中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