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黎恕這么說,熊浹便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找你們,黎慶還欠江南國稅局二十多萬稅銀,但如今黎慶已逝,你們既然是他的族人,這二十多萬稅銀便由你們還吧!你們這里誰是族長。”
黎恕還沒站出來,底下的黎氏族人就先炸了鍋,他們都沒想到黎慶死前會欠下這么多稅銀,一個個就暗自叫苦不迭起來,紛紛表示黎慶欠的錢給自己沒關系,要找就找黎慶的妻女去。
又是稅銀!
黎恕現在聽見“稅銀”二字都是氣,但還是不由得說道:“大人,黎慶所遺之財如今自然已經是族產,自然不應以黎慶遺留之財產繳納稅銀,大人若要追回稅銀,自然當找黎慶之妻女。”
熊浹聽了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便把黎慶之妻女帶過來!”
黎恕也是微微一笑,心想熊浹這時候要見趙氏,只怕趙氏早已經自縊了吧,到時候無論這熊浹安的是什么心,讓他親眼看見自己黎門出現一位貞潔烈婦,看他能不能拒絕為自己黎門爭取一個貞節牌坊!
……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然而,這時候,里面卻傳來趙氏的喊聲,還要幾名婦女的罵聲:“趙氏,你跑什么,別以為有當官的出現,你就能逃過吊死的命,絕戶就是絕戶,作為絕戶,要有被吃的覺悟,誰讓你自己肚子不爭氣,不生個兒子!”
熊浹正聽見這些聲音,也看見正往外跑的趙氏再被兩壯婦往里拖,忙喝道:“混賬!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干什么,來人,救下趙氏!”
熊浹帶來的稅丁有五個忙沖了過去,把拉住趙氏的兩名壯婦推開,然后直接帶著趙氏來到了熊浹這里。
黎恕見到趙氏出現,氣得是橫眉怒目,心里罵道:“這娼婦怎么還沒吊死!”
黎恕的確沒想到趙氏會沒死,一時間也知道讓熊浹親眼看見自己黎家出現一貞潔烈女是不能了,只能等熊浹離開再逼這趙氏自縊。
趙氏被帶到了熊浹面前,她也不管那么多,因見熊浹是官,就直接跪在了熊浹面前:“青天大老爺,您要為民婦做主啊!大老爺(黎恕)他們要吃絕戶,要逼民婦自縊,還污蔑民婦與人通奸,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啊,嗚嗚!”
熊浹雖然早已料到會有此事發生,但見趙氏哭得如此傷心,也還是很動容,不由得忙命人扶起趙氏,安慰道:“趙氏,你且勿急,有事慢慢說,你說有人逼你自縊,是何人逼你,實證可有,還有你說有人污蔑你通奸,是何人污蔑?”
“嗚嗚!是大老爺黎恕說我與人通奸,是一個叫袁義的污蔑我通奸,嗚嗚!”
趙氏哭訴了起來。
而黎恕見此是徹底怒了,當即怒吼了起來:“趙氏,你休得胡言,來人,將趙氏拉下去,她定然是因為五弟過世傷心過度,找大夫給她好好瞧瞧!”
黎恕也沒想到趙氏會跑出來,也沒想到熊浹會出現在這里,但無論如何,他現在只能先支開趙氏,避免趙氏把宗族內部更多的事說出來。
與此同時,黎恕還向熊浹行禮道:“熊大人請見諒,趙氏本就有失心瘋,如今其夫驟然離世,有所糊涂也是在所難免,至于趙氏所謂自縊也是子虛烏有之事,而所謂污蔑她通奸之事,黎某也不好妄自揣測,只是聽人舉報了此事!但說到底,這還是我黎氏一族之內部事,還是希望大人不要干預。”
熊浹只是淡淡一笑,對于黎恕的話不置可否,只吩咐道:“慢著,本官趙氏不像是得了失心瘋,不然也不會分辨得出本官是官,將趙氏帶過來。”
黎氏的族人盡管已經按照黎恕的吩咐開始將趙氏往里屋拖,但當稅丁們過來時,這些黎氏族人也不好跟官府的人爭,于是,趙氏便被稅丁們重新帶到了熊浹面前。
熊浹不由得笑問著趙氏:“趙氏,本官剛才聽了你的口述,覺得你是否被污蔑通奸與是否被逼自縊的事難以一時就確認,你可以收集證據,但你說的吃絕戶一事,按照本官的理解,應該是涉及到遺產繼承糾紛的事,不過,本官不是管刑律的官,你可以向貴縣律政局提出訴訟,請求讓官府保障你的繼承權,這樣你和你女兒可以順利得到你已故丈夫的遺產,而且還會被官府保護,沒人再敢拿走!你可愿意去報官?如果愿意,本官看在和你已故丈夫的份上帶你去一趟律政局。”
趙氏聽熊浹說有官府愿意幫自己做主,自然連忙點頭:“民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