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有遍體鱗傷的谷識在地上依舊動彈不已。
藩王宗室們平時也沒有聚在一起的機會,如今因奉旨進京,也就剛好有機會聊了起來,彼此聊了幾句,也都更加熟絡了起來,所聊的也無非是天子召其進京的事和最近關于江南稅政和關內征收重稅的事。
事實上,對于朝廷的這些政策,藩王們也頗為不滿,雖然大明祖訓規定,藩王宗室不能從商務農,但是,這些藩王宗室們自然不會真的會老老實實的恪守祖訓,大多數都有自己的代理人在替自己經商。
但是安化王、寧王等造反失敗的例子擺在眼前,這些藩王也不敢明著對抗朝廷,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一些暴戾的行為來表達自己對朝廷的不滿,畢竟自己反正都是宗室子弟,律法很難對自己形成約束。
“陛下,巡城御史杜旻上奏,順天府永定門外,有宗室子弟毆打順天府官路收費員谷識,還以尿液侮辱之!據順天府查明,當日確有三名宗室子弟進京城,其中有名朱成錥者因拒絕被安檢,而在永定門外打死警務兵一名!”
左都御史金獻民這時候向朱厚照奏明了此事,朱厚照聽聞后不由得扶了扶額頭:“看樣子,這些藩王宗室們在地方上放肆慣了,以至于忘記了規矩,他們是不是以為朝廷的律法管不了他們?!”
金獻民聽得出來皇帝朱厚照明顯是對宗室的驕恣行為也頗為不滿,但受了徽王好處的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徽王搭進去:“回陛下,宗室子弟驕恣者素來不少,但也有賢良者,如徽王素來便好施愛民,這次恰巧與朱成錥等進京想必也勸了,只是可能面子薄,沒勸住,臣認為,對于宗室子弟,還是應該增強宗人府作用,管束這些藩王宗室。”
朱厚照看了金獻民一眼,從金獻民的表達中,他確認出兩個信息,一是徽王賢明,二是讓宗人府加強對藩王的管理。
如果朱厚照沒有西廠這只眼睛的話,他還真的相信了金獻民前面的話,即徽王賢明,無論徽王賢明不賢明,朱厚照現在能確定的是金獻民至少表面上沒那么干凈,因而,朱厚照只笑著說了一句:“待會你自己去東廠督察司一趟,就不用朕派人去東廠下旨了。”
金獻民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一時間心里是五味陳雜,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知道解釋的話也沒什么用,便只得稱了一聲是。
朱厚照這里傳見了馬永成,問道:“當時在江南,東廠查到紀宣和徽王有來往,且招供自己乃徽王的人,且玄武湖刺殺案也與徽王有關,朕讓你們查一查徽王,可查出了什么?”
“回稟陛下,徽王自知道紀宣被抓后就一直待在其王府內,并未有任何不正常舉動,只這次陛下召見諸藩王進京,徽王才出府進京,且也無任何慌張表現,內臣剛剛得知,徽王和豐林王朱臺瀚、輔國將軍朱成錥在輦內共處了許久,至于說了什么,因他們在車上,故無法監聽到。”
馬永成回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等金獻民招供后,把金獻民的招供記錄立即呈上來。”
“遵旨!”
馬永成退了下去,到了夜間,才又求見了朱厚照,稟道:“陛下,據金獻民交待,他是因一遼東庫大使陶仲文認識徽王的;
這陶仲文善治妖亦善治病,去歲,金獻民之孫得水痘,四處求醫皆不得治,經人介紹而得讓陶仲文禱告后使其孫痊愈,故金獻民深敬陶仲文,而陶仲文為金獻民引薦徽王,言徽王好道,尤善制長生藥,黃縣有年八十七之老人本已得病而死,卻被其符水和藥而救活,如今年已一百一十又一歲!金獻民得之后,通過徽王長史向徽王求得其藥,服用后果決精神抖擻,以至于日日不能離此藥。”
朱厚照聽馬永成說后不由得啞然失笑,心想水痘屬于自愈性疾病,幼兒得水痘本就自愈率高,這個陶仲文竟然也能因此成功裝逼得到左都御史金獻民的信任,關鍵是把徽王也扯了進來,而且這徽王竟然還擅長長生不老之術。
自己如果不是穿越者的話,沒準會因為對生命的眷念相信這個謊言,真的以為徽王會長生不老之術,而選擇原諒徽王。
不過,朱厚照現在也很好奇徽王給那個八十七歲老人和金獻民服用的長生不老藥到底是什么藥,還能使人精神振奮。
朱厚照微微一笑,說道:“明天讓徽王朱厚爝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