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侯路真是由高忠所指使,為何侯路于詔獄中不肯招供,此乃疑問一;
高忠若欲陷害徐縉何必如此麻煩,為何不暗派西廠眼線于其府第置火器以誣其反,此乃疑問二;
高忠非司禮監首相,徐縉非內閣首輔,兩人為何相容不下,何況朕還未死,無論司禮監還是內閣,有必要彼此戕害?此乃疑問三;”
朱厚照說了三個疑問后就看著倪嵩。
倪嵩笑了笑道:“萬事也逃不過陛下法眼,臣也認為這事頗多疑點,路楷僅憑坊間謠言與海瑞言皇明報揭發廷推舞弊之事乃西廠之證,就擅自彈劾內臣,實在是草率,臣已經申斥了他。”
“海瑞?”
朱厚照暗中犯疑起來,心想聽這倪嵩的意思,是海瑞散步的這謠言,造謠說是西廠在誣陷閣臣徐縉?這海瑞什么時候有這心機,什么時候也唯整個文官集團馬首是瞻?
倪嵩見朱厚照面帶不悅,便知道自己最后的這話讓皇帝陛下聽進去了,開始懷疑起海瑞來了,心想,海瑞這個不懂官場規矩,不知道先把上意告訴上級文官,再執行的官員,這下別想得到皇帝重用了!
“接下來貶黜海瑞自然也能水到渠成了”,倪嵩暗笑起來。
朱厚照事實上沒有因此確認海瑞真的是謠言制造者,是個意圖挑起外朝內廷爭斗的人,而是在疑惑海瑞在歷史上是有名的剛直之臣,素來不為文官集團所容,怎么在這倪嵩眼里成了在背后撥弄是非的小人?
朱厚照忽的抬頭看了一眼倪嵩,見倪嵩眉眼間有得意之色,也就暫且放下海瑞之事,只笑道:“倪愛卿心情看上去很不錯,最近這坊間頗多關于商人干政與窮人為何而窮的議論,朕倒想聽聽你的見解?”
倪嵩不知道皇帝陛下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但他也不好多問,只得硬著頭皮回道:“回陛下,國朝取士以才干優秀者任之,從未有善做生意者重用為官之說,自然無商人干政之說,而窮人之所以為窮,想必因為懶怠,不夠努力所致。”
朱厚照聽后只笑著點了點頭:“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這路楷的奏疏,你駁回去,告誡他不可妄言,若真認為有大珰陷害忠良之事,最好有直接之證據,僅憑是西廠曝光之事的結論只能說明西廠為維護朝綱是起了積極作用的,不能證明高忠有陷害徐閣老的嫌疑。”
“臣明白!臣告退!”
倪嵩退了下去,他也沒指望皇帝陛下會因為路楷的奏疏就治罪高忠,畢竟他也知道皇帝不是昏聵之君,僅憑一些謠言與推論是不會讓皇帝處置西廠提督高忠的。
他這樣做無非是完成徐縉交待的任務,做給高忠看,讓高忠明白,西廠如此聽陛下的話,我們文官可是很不高興的。
高忠的確很快就知道了這事,氣的當場拍了桌子:“他們都察院的文官到底想干什么,西廠曝光此事,是陛下的旨意!要陷害他們,也是陛下要陷害他們!”
“公公慎言,這事不能這么說,這是徐閣老在警告您呢,言外之意,您這個西廠提督不能眼里只有陛下,文官們的面子也是要給的”,高忠自己養的清客忙勸道。
高忠聽此才明白了過來,不由得說道:“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還是他們文官的天下,憑什么,本督還要給他們面子!”
“憲法大綱不是說了,萬民乃大明之主,讀書人是大明真正的民,這些文官都是讀書人當的,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其清客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