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船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有一瞬間變得銳利至極,且充滿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凌厲氣勢,在宋青小尚未抬頭之時,那種感覺又稍縱即逝。
宋青小轉頭看去時,意昌仍維持著先前聽相叔講話的姿勢,仿佛并沒有轉過頭,先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的注視,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真有意思。
將關于宋青小的事情報告完后,相叔壯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面前年輕人的神情,見他目若點星,唇角微翹,神情溫和,那股令人折服的風采依舊,便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當下惶恐不安的心都定了幾分。
“意昌大人……”
他眼中涌出一股崇敬之色,似是激動,又似是有些哽咽,“我為仙境中諸位大人辦事已經多年,從當年……有幸見識大人風采以來,至今已經五十七年,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所怠慢,深怕誤了各位大人的要事……”
“如今我已經七十有一了,近來感覺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大人當年曾經答應我……”
宋青小聽到此處,隱約感覺相叔恐怕會張嘴說出一個事關玉侖虛境的大秘密來,當下更是聚精會神,正欲聽他接著往下說時——
“宋……”
站在她身側呆愣了許久的品羅終于忍耐不住,附近她耳畔小小的出聲。
他本來內心就極度不安,如今大家都不說話,那玉侖虛境中站著的人穿著再是華麗,可意昌都離開了,剩余的人除了那接過相叔遞來的禮單之外的老者外,其他人還維持著一動不動恭首而站的姿勢。
品羅在知道玉侖虛境時間的詭異之處后,便覺得此地樣樣都不對勁兒。
如今再看這些如木偶一般的‘仙人’,靜謐的氛圍,越發感覺后背生寒。
亭中、船上的人都仿佛中了魔咒似的,除了意昌與相叔是動態的,站得極遠在說話外,其他人,包括船上的兩個同伙,都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按了暫停鍵似的。
關鍵是他同伙畏懼也就算了,偏偏一路表現最為淡然自若的宋青小也像是受了影響,船靠了岸許久,竟然也不下船,這就讓品羅感覺不對勁兒了。
他忍了許久,終于沒能忍住,小聲的出聲喚了一句。
可話音才剛出口,便見宋青小轉過了頭來,淡淡看了他一眼,手臂微微一抬,指尖微勾,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青年人后面要說的話被她強大的氣場所鎮住,頓時不敢再出聲。
同時被她動作止住的,還有遠處的意昌大人。
他仿佛也發現了宋青小細微的動作,在相叔激動無比的開口訴說自己這些年的功勞,正欲討要封賞之時,他也跟著比了個手勢,禁止相叔再接著說下去了。
“你做的很好,相仡,不過這些事,大典之后,我會單獨再為你安排的。”
意昌的聲音低沉,像是一壇醇厚的老酒。
相叔這一次訴說這些話,本來只是抱著一絲虛無飄渺的幻想罷了,沒想到他竟然會有松口的意思。
當下又更是激動無比,恨不能再跪下親吻他的腳。
但意昌在說完這話之后,已經沒有再與他繼續周旋的意思。
相叔在幾個年輕人及玉侖虛外的世界之中,當地人眼里覺得他異常神秘,且地位獨特。
可他在這位如神仙中的人物面前,卻地位低微如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