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尋了許久的結果,最終只是這么一個令她匪夷所思的原因,實在不得不令宋青小無語。
仔細想來,若是當初沒有時越的插手,她當日可能會面臨另一樁麻煩,興許會受傷,也有可能因此而受到警衛廳的安置。
如此一來,她不會引來裴紅茵的殺機,自然不可能在當日下班的途中,遭到伏擊。
但有得也必有失,她避開了危機之后,也錯失了進入神獄的契機。
從此以后的一生之中,興許會格平順,也許會努力賺錢還清舊債,照顧母親之后,衣食無憂下,可以有額外的心思一一完成她最初許下的那些微弱的心愿——
宋青小想到這里,驚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年少時期曾經許下過的種種愿望。
興許是憑自己能力購買某樣自己少女時期渴望的東西,也有可能是學習某樣自己曾十分羨慕的技能——
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但她這會兒一樣都想不起。
從進入神獄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十來年的功夫,但對她來說卻像是已經過了許久的樣子。
到了如今,她的神識格外強大,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依舊可以記憶清晰。
但曾經年少時期的夢想,卻在這十年的生死博命中被她忘得一干二凈。
可能是這些微弱的心愿與沉重的生死相比起來,少女時期的那些在如今的她看來淺薄而又無用的念頭不值一提。
也有可能是曾經懦弱而無能的過去讓她潛意識的不愿提起,險些死過一次的人,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之后,就下意識的會不停的追逐更加強大的力量,以保護自己,讓自己不再落得當年任人魚肉的境地。
所以她拋棄了過去!
她一直以為自己堅持本心,蘇五也認為她意志之堅定尤勝于他自己。
其實宋青小也是這么想的。
玉侖虛境中時,在送品羅離開前,她曾對品羅說,他回去之后可以堅持最初的夢想,成為導游,過雖然普通平凡,但卻安全順遂的一生。
說這話時,她以為自己也應該對這樣的生活是有幾分羨慕的。
只是直到此時,宋青小捫心自問,卻發現當時的她竟然騙過了自己。
當她真的去思索這個問題,如果當日沒有時越的一時好心,而為她惹來了裴紅茵這個殺身之禍,她沒有進入神獄,沒有如今的機會,而是滿足她最開始的愿望。
雖說一些細小而瑣碎的念頭她已經不記得,但可以想像的,對現在的她來說必定是平凡而無趣,她愿不愿意?
答案是否定的!
平凡意味著無趣,尤其是在見識過這樣的世界,掌控過這樣的力量。
可以將這些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世族斬退,她不愿意再回到過去。
修為、境界的增長,為她帶來無與倫比的野心。
她以為自己在神獄的試煉中一直保持本心不變,卻沒料到在試煉的過程中,隨著實力的增長,她早就已經不知不覺中被改變而不自知。
宋青小的臉色慘白,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意。
如果是這樣,她又有什么立場去怪時越當時的插手呢?
此人當年為她惹來了麻煩,但又在她危急時刻,體內的禁制吸走了大半佛影的修為,使得梵音圣珠召喚出來的這具已經達到虛空之境修為的佛影擊落的那一掌后繼無力。
變相的算是為她爭取了一線生機,彌補了當年的‘過失’。
而她刺了時越一劍,吸走他體內一部分靈力,就算是他當年的舉動貿失,有什么恩怨也應該打平——
這樣一算,甚至他還算是對她有恩。
她想到了自己出現之時,夕陽余輝之下坐在輪椅上假寐的青年,此時生死不知,躺在那里。
看樣子,這個人情恐怕欠下了,難以償還的。
她皺了皺眉,輕輕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