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當年沈莊的富裕天下聞名,也不至于引來叛軍覬覦,打成那樣,死的人都堆得像山一樣高了,卻雙方誰都不肯放棄。
就是因為這一筆錢的數目太多,甚至令朝廷命官都無比眼饞。
吳嬸說道:
“據說當年的徐守義搜刮銀子,說不定也是為了想要擁兵自立呢。”
“既然是這樣,為什么叛軍最后不將這些錢拿走呢?”
大家都是為了錢而來,打到后來,徐守義明顯已經瘋了,自毀根基,朝廷的軍隊不堪一擊,勝利就在眼前,叛軍為什么不借此時機將錢拿走呢?
那會兒的李國朝意欲起義,手下養了大批起義兵,甚至已經占領了一個城池,正是需要大量金錢招兵買馬之際。
可偏偏在肥肉即將咬到嘴邊的時候,又突然放棄,這可不像是一個起義的梟雄會做的事。
至于吳嬸所說的起義軍被城內如同人間地獄般的情景嚇到的說詞,宋青小并不如何相信。
一個膽敢將腦袋別在腰上,自立為皇與朝廷分庭抗禮的人,帶領起義軍已經打過數次仗了,見的死人也不少,不可能如此膽怯。
更何況當時尸骨已經堆積成山,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恐怕都已經是人間地獄,要是害怕,早就應該撤退了,怎么也不應該在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逃離。
“那就不知道了……”
吳嬸的說法被她一一反駁,到了最后只好發摸了摸自己的發髻:
“可能李國朝也瘋了,見了錢也不要。”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宋青小沒有再問話,吳嬸也顯出幾分疲憊之色。
她最近被鬼附身,精氣大大損失,再加上年紀不小了,無論體能還是精神都大不如年輕人。
再加上先前的一番回憶,令她大驚失色之間心神耗費不少,此時又說了如此多話,一旦安靜下來,就感覺有些困了。
“啊呵……”她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探頭出去看了看外頭的天色:
“還早呢,若是一路順暢,到了沈莊也應該是傍晚時分了,大家不如瞇會眼睛,養養神。”
她的頭探出車外,清晨的陽光照到她的腦袋上,將她的影子映照到地面。
那影子之中一道黑氣如同不服貼的發絲,隨著牛車的前進而微微搖晃,可惜除了宋青小外,沒有一個人察覺。
就連吳嬸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后,又像是覺得有些曬般,將頭縮回了車里,那道飛揚的黑影隨著她的縮頭瞬間也一并消失得一干二凈。
“大家都是要去沈莊的嗎?”宋青小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問了一句。
“是啊。”
吳嬸身后一個男人應了一句。
他年紀大約五旬,與坐在他左前側的吳嬸相比,他的身形顯得瘦小無比。
“我是去看望一個親戚……”
他說到這里,搓了搓手,粗糙的手掌夾雜著無數干硬后的裂口,像是經歷過風吹雨打的樹皮,掌心摩擦之間發出刺耳的聲音。
從他衣著打扮看來,他的境況不大寬裕,身上的衣裳也打了不少補丁。
沈莊已經出了事,這個時候可不是看望親戚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