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的打扮,看起來像個府門差役啊,大家都是鄰居了,將來多互相照顧。”
宋青小一下就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
她這是想借宋青小的口,向先前那高壯的男人祈求幫助。
這里是貧窮而混亂的街區,她一個貌美大肚的年輕小娘子獨自搬來這里,又帶了不少用具器物,怕是很招人眼了。
而宋父要是公差,愿意庇護她一二,將來她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無論是附近的地痞盲流,還是一些不懷好意的鄰舍,看在宋父的面子上,都會收斂很多。
從她這一句話,宋青小就猜出了她一些情況:
看來這張小娘子要么孀寡,要么已經與丈夫分開了,目前是獨身居住。
若是她丈夫沒死,她腹中小孩興許就是兩人分離的導火索——畢竟她年輕貌美,且從她氣定神閑的態度看來,不像是被拋棄后傷心無助的模樣。
莫非是因為她的夫家不喜歡這男孩的緣故?
她心里想著事,臉上卻不露聲色,只是點了點頭。
張娘子見她應承,臉上笑意更深了。
宋青小下車之后,她還拉開了一側簾子,脆生生的說了一句:
“我這還有糖,下次若是嘴饞了,過來找我。”
“不要臉的**!”
另一邊,女人的屋中傳來的哭聲更大了,還有污言穢語的怒罵聲夾雜其中,仿佛對于宋青小與這張娘子往來格外憤怒。
那張娘子聽得一清二楚,卻全不往心中去,只是笑意吟吟的看著宋青小回家之后,才縮回了驢車之中。
隔壁一直在搬騰東西,宋青小回了屋,宋父正在生火。
他是個大男人,洗衣煮飯等事干得并不精致,煮的食物也就勉強算熟。
大量不知名的植物根莖里,稀稀落落的有少數幾粒煮得軟爛的粟米泡在其中,顯得清湯寡水,令人一望就半點兒食欲也沒有。
從先前那女人對宋父的稱呼,以及張娘子對宋父的試探,可以看得出來這男人在公門當差。
可此時看來,怎么好像窮得有些揭不開鍋了?
她端著碗出神,熱氣蒸藤起來,將她臉上的神色蒙住。
“吃不下?”
男人倒像是餓了,張嘴灌了一大口稀飯進嘴里,又見宋青小沒有動,眼皮也不抬,問了她一聲:
“可是因為楊嬸打你,還在傷心了?”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既然提到了,宋青小順勢將碗一擱,打聽到:
“她為什么這樣?”
性格兇暴,說話刻薄。
面對宋父時,既有討好,又有一種隱隱壓制的感覺。
“她丈夫死的早,生活很艱苦,大家都是鄰居,將來互相照顧就是了。如果你怕她,離她遠點兒,不要搭理她的話。”
他溫聲吩咐了宋青小一句,又叮囑:
“快吃吧。”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宋青小捧在手中的碗上,那碗里幾乎看不到幾粒米,清湯寡水的。
他看了看小孩瘦小的臉龐,沉默了半晌:
“發了晌銀后,我會再買些米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