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你知道我那些年在淮安過得有多苦嗎?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過過一個舒服的冬天,淮安雖說南方,不如京城雪下得這樣大,可那風卻像是能刮到骨子里一樣,整個人忍不住的發抖。”葉秋看著遠方,回憶著童年。
“沒有合適的棉衣穿,師父們就將她們自己的衣服改小了給我穿,但依舊冷得透骨,你們知道大冬天的晚上被凍醒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嗎?窗戶補了又破,被子也不夠厚實,師父們看我冷得不行,將我抱在懷里取暖,可師父們的后背卻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盧吟香聽著葉秋的訴說,臉上呈現愧疚之色。
“然而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有一年淮安下起了凍雨,地面上全都結滿了冰,我們開云觀沒吃的了,也沒有足夠的柴火取暖了,而且我又恰巧生了病,于是二師父和三師父只能冒著危險下山去給我請大夫,二師父就是在那一年摔斷的腿,可是買完必需吃用的東西之后,觀里僅剩的錢只夠給一人拿藥的,所以直到現在二師父都患有腿疾。”
盧吟香顫抖著嘴唇說:“我沒想到,我是真沒想到他們會貪墨至此。”
葉秋側頭看她:“真的嗎?所謂上行下效,你們但凡有一點良心,那些下人又如何敢那樣克扣我呢?”
“你怎么說都是府中嫡長女,我以為那些人不會太過分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些說辭?就不說以前了,去年我剛回葉府的時候,你又是怎么對我的呢?將我趕去偏僻的院落,不讓府中下人給我吃食,大冬天的屋子里就只放一床薄薄的被子,這難道不是你故意的?”
盧吟香顯然想起了這件事,她嘆息一聲看向女兒葉樂儀,葉樂儀抿著唇,不肯說一句話。
其實當時盧吟香并沒有這樣吩咐,說要給葉秋一個教訓的是葉樂儀,所謂前因后果,盧吟香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你們從沒想過讓我好過,將我許配給安王時,也是一副高高在上恩賜的態度,讓我送死都覺得是便宜了我,你們曾經那副嘴臉,如今怎么好意思讓我救葉樂儀?”葉秋步步緊逼,直說得盧吟香和葉樂儀絕望不已。
“我是不會幫你們的,至于為什么讓你們進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做人啊,最好還是要厚道一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將來有沒有求人的時候呢?”
“那你呢?你就不怕將來跌落神壇有求我的一天嗎?”葉樂儀死死的看著葉秋,“沒有人能一直站在高位上,葉秋,現在是陛下用得上你,當陛下有一天忌憚你時,你覺得你的下場能好到哪里去?”
“這個問題問得好。”葉秋給面子的鼓了兩下掌,但隨即就是不屑一笑,“可是如果我到了那個時候,你又有什么本事來救我?葉樂儀,你就算將來能當上皇后,你也不能左右我的命運。”
葉樂儀臉色慘白,卻還是犟嘴:“至少我能給你收尸。”
“這個就不勞煩你了,我葉秋修道有成,不一定會留尸骸在這世上。”
一直強忍著的葉樂儀忽然痛哭出聲:“為什么,為什么要承受這一切的是我?明明你才是被家族拋棄的那個人,憑什么你就能通神,憑什么你就能挽救你的命運?你這么有本事,為什么就不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