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陳三木的手上看不出練過鷹爪功的痕跡。
鷹爪功屬于內外兼修的功夫,練過鷹爪功的人手指異于常人。陳三木的雙手不僅膚色皙白,看上去有幾分柔弱無骨的味道。不僅不像修煉過鷹爪功的人,甚至不像是練過武的人。
我心念轉動之間,馬上抓住了陳三木話里的漏洞。
陳老頭說自己是打皮子,陳三木說他是江湖郎中。
我本來沒懷疑過什么,可是陳三木的手卻讓我疑竇叢生了。
中醫講究把脈,手指上不會留有老繭,即使是上了年紀的老中醫,手指也顯得比同齡人細嫩。
練過鷹爪功的人,功夫全在手上,手指必然粗糙,不用運功也能從火盆里抓出通紅的火離碳來點煙,手指敏感程度不適合給人把脈。
兩種相對沖突的職業會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么?
是陳三木在給我編故事,還是這其中另有什么隱情?
那時候,我已經跟張文韜那邊斷去了聯系,很多事情沒法求證,只能靠我自己去判斷。
陳三木聽我問他家門傳承的事情,自然而然回答道:“祖傳的東西怎么能丟?不當術士,有個本事防身也是好的。我的爪功練得不到家,沒有我爺厲害。請用茶!”
我不動聲色接過茶杯時,用指尖在陳三木的手指關節上觸碰了一下,后者手指本能往外一彈,差點彈飛了我的茶杯。
陳三木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了,本能反應。”
我放下茶杯道:“你繼續說千狐墳的事兒吧!”
陳三木繼續說道:“那個于德本說我爺是郎中的時候,對面被劉董帶來的那個老頭就往我爺身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究竟看著什么了?對我爺的態度立刻就變了。”
陳三木再次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那老頭當時就抱拳向我爺施了一禮:“剛才多有得罪,老哥哥消消氣,我們……”
我爺根本不想聽他說什么,拉著我就往屋里走。
我一直回頭往后看,那個劉董好像不太滿意,那老頭實在有些攔不住了才說道:“劉董,這人我們惹不起,他是守山犬。他的話未必不是真的,依我看,這修廟的事情,還是從長計議吧?”
“什么守山犬?”劉董大聲道:“這里的廟,我還就修定了。”
我爺領我回家之后,又自己出了門,他前腳剛走,于德本后腳就來了:“三木,你爺呢?你爺真是守山犬?”
“啥叫守山犬?”我弄不明白于德本說的是什么?
于德本一挑大拇指道:“守山犬就是打皮子里的這個。”
東北有些地方把打獵,叫成打皮子,意思是,打獵的人會在自己狩獵的地方削一塊樹皮下來,告訴上山的人,這邊有人打獵。一是避免誤傷,二是免得同行見面尷尬。
于德本看我還不明白,才神秘兮兮的告訴我:“守山犬厲害,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打沒成氣候的東西。只有山里的東西成精作怪了,他們才動手。沒有守山犬,不成千狐裘。只有守山犬才能打著那么多狐貍。你爺守著千狐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