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有魚人死去,它們大腦里蘊育成熟的深綠色光球,便會脫離魚人的身體,飛向天空。這些綠色光球,就是它們的靈魂。
在旁邊觀賞行刑的大祭司小不點,早已彎起身子瑟瑟發抖的開始懺悔了。
奧倫多直到此刻才發現:小不點已經很老很老。它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老邁、昏庸、無能……顯然,它站在權利的巔峰實在太久了。
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灰意冷和失望。
其中有對小不點的,也有對他自己的。
算了,這里不屬于他,還是離開吧。
奧倫多將那位美麗勇敢的雌性魚人緩緩放下,然后聚攏自己的意識,緩緩向星球外飛去。
他最后看著這待了好幾十年的海底,心里唏噓不已。
距離海面已經越來越近,終于看不到海底的情景了,他平靜了一下心情,正準備瞬間離開,卻突然見到深黑色的海水中,極速游上來一個魚人的身影。
他微微有些好奇,意識隨意探了探,就發現那游上來的魚人居然是小不點。
它老邁干癟的身軀,此時竟變得非常有力,每一次擺動尾鰭,都會嘩得上升十多米。
奧倫多平靜的等著,想看看它要做什么。
老邁的小不點終于接觸到了奧倫多的意識,它剛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就迅速停了下來。
它因為老邁而耷拉下來的眼皮,此時竟然又翻了起來,露出了曾經美麗純凈的大眼睛,串串淚珠不斷的涌出眼眶,融入了周圍的海水中。
奧倫多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小不點的身體在劇烈運動后,馬上就開始痙攣。
但它毫不在意,只是虔誠的祈禱:
“我知道自己的心靈已經不再純凈,無法再吸引您留駐。可我是您的忠實仆人啊,如果您不愿再接觸這污穢之地,就求您將我一起帶走吧。”
聽完小不點的話,奧倫多不再停留,繼續向上飄去。他沒辦法帶走它,它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宇宙的生物。
小不點察覺氣息離開,頓時瘋了般透支著體力,向上方游動追逐。
它不敢設想離開這溫暖和煦的氣息后,自己該如何生存。
終于奧倫多升上了海面,他望著下方,心想小不點該回去了吧?
海面上的空氣,對魚人來說就是劇毒。
“嘩啦”,海面突然被破開了,一個老邁的魚人,帶著晶瑩的水花,猛地躍出水面。
它竭盡全力的向上伸展軀體,強韌的觸須筆直的探向天空。
它能感覺到,那溫暖和煦的意念,就在上空。
小不點終于升到了最高點,但卻始終未再接觸到溫暖和它終于絕望了,淚水涌出眼眶,帶著悔恨的嘆息重重地摔回了海中。
奧倫多默默在空中看著它,直到它無力的沉下去,無力的死亡。
一顆深綠色的光球,緩緩離開了小不點的身體,向上方顫顫巍巍的飄來。
那是它的靈魂,它終于完成了一部分的生命旅途。
他的意識輕輕將這顆光球接住,頓時就感到其中傳來了無窮無盡的孺慕之情,歡快而依戀,信賴而崇敬。
他慈愛的撫慰著小不點的靈魂,令它漸漸變得安詳。
隨著小不點的靈魂離開地面越來越遠,它的記憶與情感也開始逐漸流失。
這是一種連奧倫多都無法阻止,無法控制的變化。
小不點的靈魂被一分為二。一部分是飽含原始生命氣息的綠色光球,他稱其為“靈”;另一部分則是由記憶與情感組成的“魂”。
只有靈才會自動離開,而它的魂,卻將永久的留在魚人星上。
他的意識順著小不點流失的魂下潛,最終穿過地表,進入了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