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的事宜緩不宜急,我只是一個看客。”方卓笑笑,“倪總手里還有牌,讓他出一出,看看這個局勢到底會怎么演化。”
“倪總解決不了APEX的返款,那還能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手段呢?”梁幕探討道。
方卓略一沉吟,說道:“其實也不用小瞧倪總,APEX公司這個外患的信息是因為我在紐約有產業,比較方便的知道了情況,換成國內的人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隱去倪總女兒在APEX的這一點,長虹這種上市公司單單財務粉飾手段就很多。”
“長虹去年、前年的年報里都有一年期的應收賬款沒有計提,這是既可以讓公司出現虧損也能轉為盈利的方法,如果倪總看事不可為,還是能繼續讓長虹的報表有個交代的。”
“他最大的問題在于,如果手中權利被迅速拿掉,長虹的財務情況可能會被另一種方式展露出來,虧10億和虧30億、40億完全是兩碼事。”
通俗來說,計提壞賬就是外面有人欠你的錢,你不要了就計提,顯示為虧損,但如果哪天這人把錢還給你了,它又變成當期利潤。
倪潤峰掌權,他可以讓長虹不計提,可以繼續催APEX回款,但他一旦不在位置,后續上來的人很可能直接把欠款計提,立即就是一筆大規模的壞賬。
把賬目做成虧損對長虹好嗎?
不好。
但這樣能迅速穩固后來者的位置,消弭倪潤峰在長虹的影響,畢竟,他是一位將近二十年的掌權者。
2000年的時候,倪潤峰曾經有過短暫的下臺,但很快又重新執掌長虹,這位的人脈和能量在川省還是頗為雄厚的。
只有把賬目做成驚人的虧損,才能徹底粉碎倪潤峰的社會影響、企業影響以及行政影響,而一旦這么做,長虹的帳面虧損可能立時也就變成切切實實的虧損。
梁幕聽懂了老板的意思,也聽懂了言下之意的判斷。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長虹現在的困局就像是海里的鯨魚被切了個傷口,血腥味已經吸引了很多捕獵者在周圍游弋,尋找著上前撕咬的機會。
而這群游弋的捕獵者還沒意識到,早就習慣捕獵的另一頭鯊魚已經在收集各種信息后悄然接近,默默注視著這片海域的情況。
梁幕吸了一口氣,看著笑吟吟的老板,說道:“倪總的私心確實太重了。”
方卓聳聳肩:“反正他收購的目的已經達不到了,等著吧,倪總會意識到他面臨的困局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梁幕的喉頭滑動了一下,點點頭,聽著老板繼續興致盎然的聊著部里政策。
長虹的困局在老板眼里只是一次可以嘗試的機會,但對于倪潤峰來說恐怕會變成不得不抓的稻草。
很快,奧迪車緩緩停下。
方卓臨下車前笑道:“等回申城,讓公司買輛奧迪,天天開小虞的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方總是不怎么開法拉利。”梁幕把關于長虹的思考和判斷都放下,回歸當下的職責。
“有點招搖,開去跑跑賽道還行。”方卓實話實說,“我也是越來越習慣坐車,有思考的時間,其實,法拉利作為生活的消遣很不錯,但我現在工作和生活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