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表無毛,但一頭枯黃的長發就好像一堆雜亂的枯草,五官都很怪異,面容都很丑陋,膚色慘白的近乎透明,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全是眼白,瞳孔只有針尖大……
唯一的例外是石臺上的老嫗。
她老的很厲害,慘白的皮膚就好像松樹皮,褶皺縱橫交錯,密布著老年斑,下肢已經癱瘓,披著一個很蓬松的、不知道什么質地的袍子,領口內身體枯瘦、干癟的很厲害。
她是這一群人當中最干凈的,也是最正常的一個。
她身邊還有兩名男性,也很蒼老,但都比老嫗要“年輕”,眼睛中還有些情緒,不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你們就是靠這些活到現在的!?”吳新指著石臺旁的泉水以及泉水附近生長的大量菌類說。
“一開始不只是……”老嫗說,“后來……我們都開始吃素了。”
吳新:……
昏暗的光線,斑駁的陰影,老嫗那空洞而麻木的笑容讓四周宛如鬼蜮。
“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只有我的孩子活到了現在。”老嫗略帶驕傲的說。
吳新讓自己冷硬起來,說:“你不怕我!?”
“我就快要死了,一個將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呢?”,老嫗說的很慢很慢,但越說越流利,“黑暗降臨之前,我已經10歲了,我曾生活在天堂,也曾歷過最絕望和悲慘的折磨,沒有什么能嚇到我了,無論你是什么。”
吳新:“你的孩子們呢?”
老嫗的臉上露出慈愛之色,右手無意識的拂過身下老人的頭頂,沉默了。
“還有其他像你們這樣的……部落嗎?”
老嫗抬頭,篝火跳躍了一下,光線變強,讓吳新看到了眼球上的那層好像白內障一樣的東西。
原來,她早就失明了。
可為什么要點一堆篝火呢?
能夠燃燒的東西,應該很少很珍貴才對吧?
“沒有了。”老嫗說,“我是最后一個還有天堂記憶的人。”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所以,你的決定是什么呢?讓我們死去,還是,還是把光明和希望重新賜予我們!?”
臺上臺下一片顫抖。
“你怎么就確定一定是我呢?”吳新反問。
“只有你了,只有你,很多人咒罵過你,很多人崇拜過你,很多人祈求過你,很多人以你的名義欺騙、殺戮、犧牲和奉獻,但都無法感動你,都無法得到你的任何回應,最后他們都絕望了,墮落了,都死去了,只有我,只有我活到了現在,也只有我還在等待你的出現。”
“只有你了,只有你……”
吳新的冷硬被觸動了,人性有一項很重要的特征是“同情”,所有的憐憫、悲戚與感動都來源于此,只要是人,都不免物傷其類。
盡管他一直告訴自己,這些人都是一堆數據,一群NPC。
“苦難和考驗都過去了!”吳新很認真的看著老嫗說:“光明將重現,你的孩子將回到天堂。”
老嫗沉默了一會,良久后抬頭,說:“是嘛,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