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鬧哄哄的墳地,也變得靜悄悄。
悉悉索索……
索索悉悉……
嗤嗤……
在已經成廢墟的白毛姥姥廟大洞底下,泥土滾翻,涌起一個土包。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地下冒出來,
它先是警惕的朝四周瞧了瞧,確定周圍沒人,才完全鉆出地面。
原來是一只圓滾滾的山竹鼠,
渾身皮毛柔光順滑,居然是純色的,只有額頭中間,有一小撮銀白色的毛,圓溜溜的小眼睛轉動之間,顯得頗為靈動。
它出現之后,左瞅右看了一番,確認周圍沒有人,才一聲不吭的在洞中趴著,望著空中一輪明月,發起呆來。
眼神之中,竟然流出了一抹哀傷,
就像堅守了好幾年的釘子戶,出門買了包煙,回家一看,房子已經被強拆了,只能無奈的坐在廢墟中,點了一支煙,望月長嘆;
又像是交不起房租的北漂,在外送了一天外賣,半夜累成狗回家,卻見大門換了鎖,行李被房東丟出門外。
月下獨坐,感嘆人生艱難。
淅淅索索……吭哧……吭哧……
竹鼠身后的林子里響起動靜,一頭黑皮野豬,晃晃悠悠的拱開了樹叢,露出身形來。
在山林之中,野豬是最令人頭疼的存在,力大無窮,皮糙肉厚,一身堅硬的皮毛,根本不怕普通的弓箭砍刀,發起瘋來,連百獸之王老虎都不敢輕銳其鋒。
老獵人進山,寧可遇上猛虎,都不愿遇野豬。
可是,看到這只小小的竹鼠,大搖大擺出現的野豬,猛地一驚,兩只圓溜溜的小眼睛猛地睜大到了極點,連忙剎停腳步,
小心翼翼的扭著屁股,一點點朝身后的林子里退。
竹鼠回頭看了它一眼,
一道白光閃過,越上野豬的背后,一爪子抓下去。
堅硬堪比鐵皮的野豬皮,在竹鼠的幾根秀氣的小爪子之前,脆弱的如同一張紙,噗嗤一聲悶響就被抓穿了,
野豬痛的三魂出竅七魄離體,發出凄涼悲慘的叫聲,卻不敢有任何的反抗,連逃都不敢逃了,
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任由竹鼠坐在它后背上,抓起一大塊血肉模糊的豬肉吞噬。
一連抓了兩大塊肉吃,野豬的后背出現了一個大洞,連骨頭內臟都露了出來,山竹鼠這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小爪子揉揉已經撐起來的肚皮,從野豬背上躍開。
野豬如蒙大赦,趕緊四腳并用,拖著重傷的身子,血淋淋的逃走了,也不曉得能不能活得成,
如果上天再給它一次機會,只怕再也不敢半夜出門瞎溜達。
誰他媽能想到半夜出門吃個宵夜,能遇到妖怪呢!
吃完了帶血的生肉,竹鼠原本清澈的眼中,一點點的泛起紅光來,
轉眼間,兇光大盛。
曾經有前輩教導它,妖類天生渾渾噩噩,有幸開啟靈已然極為艱難,之后,更有重重劫難,需多做功德食香火,處處小心翼翼,才能保長久,
可是那位前輩,做了這許多功德、吃了那么多香火,最后還不是逃不過生死?
為了求個長久,它往日連這血食,都不敢多吃,今日撒開性子,幾塊帶血大肉下肚,喚起了心中野性。
血食的滋味,實在勝過香火太多!
鼠生苦短,成妖已是不易,既然終究逃不過生死,那還守什么戒,行什么善,積什么德!
不如怎么痛快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