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連忙從背簍里翻出一張朝廷刊發的老舊地圖,
這圖十分的簡陋,上面根本沒有詳細的標注出道路、府縣之類的細節,只是一個大概輪廓,用來行軍打仗必然誤事,只能作為參考,連出門游歷,都派不上太大的用場,無非是確定大致方向而已。
詳細的輿圖,對于國家而言是戰略物資,在冷兵器時代,有了詳細的地圖,就可以根據地圖制定進軍路線、戰略計劃,朝廷當然不可能印發民間。
不過靠著這份粗略的輿圖,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來。
“你看越水縣雖然繁華,但它位處蘇洪最南方,再朝下,便是三條大河,洪水若是來了,經過越水縣,進入大河,便能流入海中。即便水再大,淹沒的也只是越水一縣,最多還有下面兩個省靠水的幾個縣。”
“這是兩個窮省。”李賢微微點頭。
“不錯,可若是不從越水縣泄洪,任由洪水自然泛濫,你看看……”
方覺在地圖上隨意點了幾下:“蘇洪腹地、東泉等等三個省,就可能受災。這三個省,是朝廷心腹重地,稅收財源、人才輩出之地,甚至是糧食大省,支撐起小半個大昊。”
方覺笑笑:“說句不好聽的話,朝廷大約寧可其他幾個窮省淹死百萬人,也不愿意東泉一個江陵府受災。”
李賢砸吧砸吧嘴,感嘆道:“看來還是要會投胎,運氣不好,投胎到了倒霉的地方,那真是天降橫禍,努力一輩子,最后被大局犧牲。”
“你這話倒是說得通透,人努力一輩子,天意一瞬間,全部化為虛無。”方覺隨口道。
“不過,沒有什么解決的法子嗎?”
李賢皺眉說:“任由洪水肆虐,舍小保大,乃是一時無奈之舉,終究不是解決辦法。十年、百年、千年下來,難道沒人去想怎么根治?”
“根治嘛,倒是有辦法。”
方覺想了想,“無非是水利工程。”
他點了點地圖上三水交匯的位置,說:“若是在這里修建水利,布局合理的話,或許可以分流引洪,只是工程頗為浩大,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
“那夫子你為何不對桑縣尊說?他是縣尊,可以調動不少人手和財力。”李賢說。
“擅修水利,改變山川河流走勢,這在朝廷中,一個不好,非但不是功勞,還是罪過,再說,工程浩大,誰也不曉得最后到底能否見效,若是廢了許多功夫,最后依舊沒用,甚至反而更壞,豈不是害了他?”
“夫子你的辦法也會不見效?”李賢罕見的拍了個馬屁。
“我又不是神仙,水利工程這種事難道也精通?無非都是紙上談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