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長的像朵花兒一樣的小姑娘會在聽到旨意的時候崩潰哭泣,誰知道一張俏臉上滿是冰霜,冷漠非常。
仿佛要被送去和親的,不是自己一樣。
林氏將她抱在懷里,也是冷眼相對。
而將軍府的其他人,也是默不作聲,冷眼看著這隊從宮里的宣旨內侍。
四周安靜無風。
太監心里有些慌了,大聲呵斥道,“你們怎么回事?不接旨謝恩的嗎!”
“這樣的恩情,還要我家跪著謝嗎!”
許重明突然大步上前,扯過太監手里的圣旨,將它團成一團,狠狠扔到地上。
他的眼里升騰起了少見的盛怒,神情如烈火一般燃燒起來。
“我父親遭人陷害,前日才得以收斂擺設靈堂。有義士嚎啕申冤,偏偏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跟瞎了、死了一樣,漠視他含冤九泉,現下又是哪里來的臉面,叫他唯一的女兒和親柔然?!”
“天下嘩然,請求陛下為燕家主持公道的時候,陛下做什么去了?鮮卑寇邊,殺掠他的子民時,陛下又做什么去了?!”
“哦,我想起來了,”他冷笑道:“陛下在忙著跟鮮卑求和呢!他是不是成天睡不安穩,生怕鮮卑揮師南下,把他抓去漠北放羊吧?!”
“可惜了,燕家還有男丁!我父親走了,我便是燕家頂梁之柱!只要我還活著,只要天下人的眼睛還能看得見,就絕不準鮮卑人抓去我燕家血脈,凌辱踐踏!”
“陛下忙著下跪,可燕家不會跪!”
“放肆!”那內侍聽他這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語,臉色頓變,驚慌的扭曲了五官,肥肉都縮成了一團道:“你竟敢妄議陛下?!”
“來人!來人!給我把他拿下!處死,處死!”
太監朝著跟隨而來的人尖聲大喊,雙手不自覺的捂住耳朵。
剛剛的話,他聽都不敢聽!
哪來的膽子,
燕家人哪來的膽子把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
跟隨他一起出宮的宮廷侍衛們不多,而且沒有經歷過多少操練,在震驚之下,只哆哆嗦嗦的去拔腰間跨刀。
只是燕家養的家兵比他們更要兇悍善戰,直接抽刀而上,拱衛住林氏和燕家的公子小姐。
許重明沒有讓他們動手,于是這些人沒有讓自己刀上染血。
一時之間,雙方竟保持了個詭異的平衡。
“大哥……”
燕靜姝本來強令自己不能失態,讓皇帝的人看了笑話。
可當看到為了自己,一向“溫良恭儉讓”的哥哥竟是奮起怒斥皇家,不由得紅了眼眶。
“不必多言,”林氏將女兒牢牢護在懷里,面對那些意圖送她孩子去死路的人,終究是為母則強,放下了溫柔,“你大哥方才所說,沒有一句不實!”
“他要像你父親一樣,給你和我撐起一片天了。”
輕輕的撫摸過女兒的臉頰,林氏看向許重明,眼中滿是自豪。
燕靜姝安靜的靠在母親懷里,手搭在母親的小臂上,抬頭看看不遠處的哥哥,又看看她,“阿娘,我一定不會嫁給鮮卑人的。”
“死也不會。”
太監也是知道了害怕。
面對刀鋒和隱隱殺氣,顫著聲音開口,企圖放低姿態讓許重明冷靜一點。
“少將軍……不,鎮國公!”
“奴婢知道您心里難過,可我……我到底是陛下派出來傳旨的人啊……”
“您可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禍從口出啊!”
許重明冷笑一聲,“我既然已經說了那樣的話,就絕對不會再收回來!”
“今日我在你面前這樣說,等來日去見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我還是這樣說!”
“這些話是真是假,天地為鑒,人心自知!”
“你……你!”
太監聲急氣短,指著許重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