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些粗魯的水手們來了,一杯酒下肚,什么話都可以套出來,別說是船從哪里來,運了什么貨,船上有什么人,就是自己爽的時候心里想著哪個女人都會告訴你。
皮球走了后,杜克招呼另外兩個伙計去地窖搬酒,又去檢查廚房的烤肉和烙餅,所以沒看到一個手握巫杖、背著背包的少年正快步從他家酒館門口走過。
沒到晡時,已經有兩撥水手來到三棵樹酒館,杜克親自用馬克杯給他們倒酒,胖廚娘梅麗將烤肉切了幾塊放在木盤子里送上來。烤肉上灑了好多胡椒粉,配上香菜、蘑菇和碎蘿卜,簡直跟梅麗一樣迷人。
那些水手“哇哇”直叫,有的朝梅麗吹口哨,有個別沒教養的還對梅麗伸出了咸豬手,梅麗扭腰躲了過去,然后朝他啐了一口,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不用半刻鐘,杜克已經知道了這些水手來自哪兒,一撥是剛從西大陸過來的,另一撥是格理島來的。杜克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從格理島來的水手身上。
“嘿,今天真帶勁,我們的小法師太厲害了!”一個滿臉痘疤的水手咕嚕咕嚕喝了半杯麥酒,然后說起了杜克最想聽到的話題。
他周圍的人紛紛表示贊同。
旁邊那張桌子卻有人接腔:“你們不是小?魚船上的嗎?哪來的法師,天上掉下來的嗎?”
這話讓痘疤臉水手很不高興,枯燥的水手生活難得有一件可以拿來吹噓的事,“天下會掉法師嗎?我沒見過。我今天只看見小法師招了下手,就招來一大塊烏云,能蓋住整條魷魚船,他動一下手指,海龍卷就乖乖讓道……”
十幾個水手異口同聲的附和,七嘴八舌的補充細節,群情激昂,漸漸地好像是他們自己成了法師,在海上鎮浪趕云,翻云覆雨,言辭越來越夸張,細節越來越豐富。
杜克也不插話,他很快就從這些有幾分夸張和虛構的話里搞清楚了事實:
這艘小?魚船的船長不知在哪兒騙到了一個法師當他們的天候師,代價是免費將他從格理島送到蚊子灣碼頭。途中,那個法師操控法術風,讓小?魚船行駛得飛快,差點就追上了一艘魷魚船(桅桿上掛魷魚旗的大商船),魷魚船上的法師誤以為后面來的是海狼(海盜船),出手警告他們,就招來一個龍卷風,于是兩個法師就開始斗法。斗了一會,大概發現是誤會,就停手了,兩艘船各奔東西。小?魚船到了蚊子灣碼頭,大魷魚船好像朝著落日海峽去了。
好吧,這事只是件意外,在海上法師斗法的事是經常有的。在海邊,你若是看到一塊烏云一會兒從這滾到那,一會兒從那滾到這,或是一會兒打雷一會兒刮風,說不定就是有法師在斗法。
只是,今天那艘魷魚船是德昌商會的,那船上的法師是商會的繼承人百里辰少爺,雖然斗法不分上下(可能少爺還受了點暗虧,這個念頭剛起,杜克就趕緊將它滅了),可是被一艘平民的小?魚船冒犯,難怪少爺生氣,難怪光頭陳要讓鵜鶘送信過來。
“你們說起那法師的時候都稱他小法師,他還很年青嗎?”杜克給他們添酒。
“大概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你說不小嘛?”說完,痘疤臉水手將臉湊到了剛倒滿酒的杯上,那迫不及待的樣子讓人以為他想將臉泡進酒杯里。
“這么小就是法師了?你看過他的巫杖,加了有幾條紋飾?”這個回答倒是真得讓杜克大吃一驚。
百里辰少爺今年十八歲,八年前拜入雷珈大祭司門下學習,今年剛畢業。
“沒有紋飾。”痘疤臉水手已經滿臉通紅,他端著杯子對酒館老板不滿地咕噥了一句“管它什么紋,人家法術厲害就是了,老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