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租不起。
第六天。
他的年紀又大了一輪。
六十歲,頭發半白,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身體也沒有了當初那般健朗,身體逐漸弓起,像極了農村的許多老人。
他拿著自己昨天賺的錢,購買了點大米蔬菜回來,簡單做了點早飯,然后弓著背,背負著手,拿起一把掃帚,在別墅周圍打掃衛生,除草。
偶爾,護理護理花花草草。
第七天。
他越來越老了,頭發斑白,臉上已經沒了多少肉,只能看見一層蠟黃的皮膚,包裹著骨頭,走幾步路都會氣喘。
除草、護花,已經不再適合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也不支持他這樣做。
做了早飯吃下,他顫巍巍抬出一張躺椅,坐在溫暖舒適的太陽光底下,曬著太陽。
第八天。
他的思緒已經逐漸混亂,看起來就像是個骨頭架子,牙齒也掉落的差不多了,雙眼昏黃一片。
以前走一步,現在他要走三四步。
天空中的太陽光,比以往還要毒辣,仿佛是在炙烤著他的內心,炙烤著他的生命,讓他走向生命的盡頭。
第九天。
這天,他躺在了床上,身體各項器官已經衰竭,渾身上下,全都是皮包骨頭,肩膀已經平了,胸前是明晃晃的肋骨,肚子更是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許久沒吃飯了一樣。
他的嘴角流淌著口水,眼珠渾濁,思緒也徹底混亂了,就像是老年癡呆。
他感覺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內心深處,有著一種召喚,召喚他應該離開了。
屎尿也拉在了床上。
導致整間房屋,充斥這一股股臭味,但卻沒有人給他收拾。
第九天他熬下去了。
第十天。
他已經百歲了。
內心的召喚,越來越強烈,惡魔的輕聲呼喚,在耳邊不斷蠱惑他。
他長大了嘴巴,大口呼吸著房間內那惡臭難聞的味道。
“呼哧呼哧。”
仿佛鐵匠拉風箱的聲音,在房間不斷響起。
給人一種難受。
這是一個人,即將走向生命盡頭的喘息。
這個時候。
雙眼渾濁,思緒混亂的他,竟是出現了短暫的清醒,望著窗外升起的月光,仿佛看見了一個妙齡女孩朝他走來。
他那骨瘦如柴,皮包骨頭的臉上,擠出了抹很慈祥的笑容,顫顫巍巍抬起那讓人感覺很艱難的胳膊,“媳,媳婦兒,我,我,來……了。”
對此。
這個妙齡女孩展顏一笑,然后轉身離開,留下一個背影,緩緩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這是他幻想出來的妻子。
在妙齡女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迷霧中時,他的胳膊也垂落在了床榻之上,風箱般的喘息聲再次響起,只是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微弱,直至消失。
百歲,是人均極限壽命,也是普通凡人最難的百載。
百載,足以體味人生的百態。
他,只是這個世界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員,他的存在,并不會讓世界有所變化,只是這時光長河中匆匆一過的微粒。
世界,并不會因為少了某個人而停止運轉。
人,是圍繞著世界而運轉的,并非是世界,因人而運轉。
死亡,即是結束,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