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干笑兩聲道:“正是因為如此,才不好打攪么。”
自己進個縣學都能說是沾光,再進太學就更被自己這堂叔父說成是他的功勞了。
黃好義聽章越這么說,點點頭。
章越道:“那么四郎在京住哪里么?”
黃好義道:“我兄長在汴京買宅,三郎改日我引你回去,見一見我二堂兄,他名叫好信。還有我嫂子,也是你堂姐姐。”
“哦,二堂兄也在京中讀書么?”
黃好義點點頭道:“他在備考廣文館呢?”
“這般。”章越與黃好義一面說,一面在保康門街走著。
二人邊走邊說,先出了內城的保康門,過了門橋,到了保康門街與麥秸巷交叉地,這里與太學不遠了。
熟悉東京城掌故會知道麥秸巷旁有一條水柜街,丁謂的家宅也在這里。
丁謂為何選宅在這里?
有一番名堂。
水柜街毗鄰蔡河經常有水澇之害,達官顯要都不住這。于是丁謂就以白菜價買過來。
然后丁謂借著朝廷建會靈觀的機會,下令多挖沼池。這里離丁宅比較近,然后丁謂將會靈觀沼池挖出的土全部運到自己家將地基筑高。
丁謂又奏朝廷開保康門,南北新作安國延安二橋以跨汴河蔡河。
自此從相國寺至會靈觀,成為一條通衢,人煙稠密。于是房價一下子就升值了,丁謂家史稱‘宅居要會’,賺大發了。
不過無論怎么說,太學生們還挺感謝丁謂。
保康門街至麥秸巷,幾乎是滿街的青樓妓館。這是汴京城,也是大宋最大的紅燈區。
而且就開在太學,貢院的邊上。太學生們當然高興得不得了。
眼下若非早晨而是傍晚夜間,沿途景色不知有多么好,但想到這里章越不由捂了捂錢袋,好把心涼一涼。
章越抵至太學。
在慶歷興學以前,國子監繼承唐制實行三館制,廣文館教進士,太學教諸科,律學館教明律。
當年歐陽修在省試之中落榜,通過國子監監試,補為廣文館生。然后在國子監解試中得第一,省試又得第一,最后以殿試第十四名及第。
不過慶史興學后,三館制就改變了。
原來三館制只是名稱,實際上并不是學校,考中館生,入國子監,太學,更似一個職稱名字。
但慶歷興學后,將進士諸科都合并為太學。
當朝七品官以上子弟為國子生,校址在天福普利禪院。
以錫慶院為太學,錫慶院位于國子監旁,最初除了接待遼國使節外,還常用于舉辦皇家宴席。
如今被用來課八品以下官員子弟,及諸州縣舉薦上來的寒俊。
從此國子監,太學改變了空有名頭,沒有學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