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涉及到什么是體了,韓愈之前都認為孝心是體。
人少則慕父母,自呱呱墜地以來,孩童莫有不愛父母的。正有了愛父母,方才愛父母所生之兄弟姐妹,父母之兄弟姐妹,父母之父母,最后推廣至同族,同鄉,忠君愛國。
故而至南北宋為止,儒家都先學《孝經》。
但孝是人類情感的一種,不能代表全部。
所以朱熹才繼韓愈提出了‘正心誠意’為體。
圍繞著‘正心誠意’,明朝的理學和心學爭了半天。理學認為要‘格物致知’,學習道理,萬物教給你的道理,這就是存天理滅人欲,天理就是體。
王陽明格竹子半天,發覺我不認同的道理,哪怕說得再有道理也不是我的道理。
于是儒學分出了心學。
王陽明最后在天泉橋上對他兩個徒弟說了這樣的話,利根(聰明人)之人多了解自己,鈍根(笨人)之人多了解世界。
但無論鈍根利根,真正的體一定是包含著天理與人欲的。若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那么天理就是人欲,是沒有是非善惡的。
不過講到這里,章越還是把握了分寸,體到了‘正心誠意’這個境界,雖然不太符合當時主流,但畢竟這是韓愈的主張,你要反對去罵韓愈好了。
若直接把王陽明的概念拋出來,那么……估計就要被當堂趕出去了。
胡瑗道:“我觀你有言而未盡之意,不妨繼續說。”
章越拱手道:“多謝安定先生,明體即是明心,孝心是一,但人之七情六欲豈可用孝一字概之,譬如天地只有你一人,又何談一個孝字。”
“故而吾儒者當以正心誠意為本!”
胡瑗反復看向章越溫和地問道:“汝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章越施禮道:“回稟安定先生,學生浦城章越,家中行三。”
“哦?浦城章氏,乃當今狀元章子平的同族?”
章越道:“確實如此。”
論輩分咱還是他族叔呢,可惜人家不承認。
胡瑗欣然笑道:“章氏子弟,難怪有名家子弟的風范。不知師事何人?”
章越道:“吾先師村塾郭先生,后又師伯益先生。”
但聽章越師從章友直的,眾人皆可見胡瑗的笑容淡了淡。
章越心道,不是吧,自己老師與胡瑗有梁子不成?
章越隨即心道,也不是沒可能,李覯與章友直勢同水火。
而李覯與胡瑗交好,同為范仲淹的變法大將,要是為難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但見胡瑗微微笑道:“難怪,難怪。”
說完這句后,胡瑗并沒有再問。
章越但覺有些懸。
胡瑗又說了幾句即離去后,眾人當即于太學堂上考試。
ps:這章真的好難,修改了好多次,太晚了,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