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不由一愣,韓忠彥這人前幾日還與他稱兄道弟的,怎地如此喜怒無常。
何七絲毫不見怒色,反笑著道:“衙內今日必有不順心的事,何某改日再說吧。”
說完何七施禮,毫不停留地轉身離去。
“站住!”韓忠彥心道此人倒是察言觀色極快,于是語氣放緩道,“昨日吃了爹爹一頓訓斥心底不快,七郎,你有什么話說?”
何七聽韓忠彥稱一聲七郎,笑著回過身來道:“原來如此,師樸上次不是說,在齋中章度之借著齋規屢屢勸誡于你么?”
韓忠彥道:“是有此事,如何?”
何七笑道:“我今日得知此人一個把柄想贈給師樸,保得以后……”
何七知自己這樣的人,就要想人之想,謀人所謀。
哪知韓忠彥笑道:“慢著,如今我倒不想與他為難了……”
“不為難了?”何七驚問道。
韓忠彥道:“不錯,不僅不為難,反要交個朋友。”
何七先是一愣,隨即笑道:“衙內說得對,朋友因利而聚,因利而去。只要是大家有用得著的地方,即是朋友。衙內,在下這番話不知道對不對?”
韓忠彥聞言大笑。
他就是欣賞何七這一點。
但韓忠彥卻道:“我看得起誰,看不起誰,還要你來教?”
何七被韓忠彥一嗆,倒是一時說不出話。
何七自己在韓忠彥心中是什么地位,他自是知道。他不知費了多少氣力,下了多少功夫,韓忠彥他們這個圈子,自己就是進不去。
但章越呢?
也不知哪得的運氣,何七心底實是難忍妒忌之意。
他又想到之前在浦城時與吳安詩交情極好,這一次入京他也攜禮見了吳安持。
他覺得自己成了太學生,又攜了厚禮登門,吳家會比以往更高看自己一眼。
吳安詩對他倒是熱情,甚至引薦了他母親李太君。但李太君只見了一面,話也沒說兩句即走了,甚至飯也沒留。
這令的何七深感大受羞辱。
何七當時心底恨恨地想道,吳家真乃勢利之戶也!李氏真短視之婦也!不過出來時何七卻一臉慍色也沒有,甚至還反向吳安詩道謝。
嘉祐四年歲末之時。
倒又有件意料之外的喜事。
這日正在太學讀書的章越得了圣旨,官家因他編三字詩之功,于是特賜予他同三傳出身。
此事一出,頓時轟動了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