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忽問道:“吳管家一個月月錢多少?”
吳管家一愣,隨即道:“小人月例五貫……郎君你在此地一切吃穿用度都由府上支出,不用為此發愁。”
章越點了點頭,果然沒錯,自己這是被包養了啊。
看來走來走去最后還是要落到吃軟飯的份上,雖然我不是這樣的人,但事到臨頭還是要說一句……真香!
當下廚子給端上飯菜,吳管家笑道:“李廚子在府中燒得一手好茶飯,聽聞郎君平日在太學日子甚是清苦,故而就讓他來置辦飯菜。”
章越看了一桌十幾道菜,居然切了一盤羊肉,實在太過豐盛。
章越問道:“無酒否?”
吳管家陪笑道:“府上有交代最好不讓郎君飲酒,不過郎君若實在要喝,小人這里有幾瓶平日喝得慣的,只是粗劣了些不知合不合口味。”
章越笑道:“不是給我,是給我這兄弟。我平日不喝酒。”
吳管家看了唐九一眼,笑道:“這就好。”
章越又道:“那我這兄弟可住此否?”
吳管家道:“當然,這里是郎君的家,一切由郎君作主。”
章越點點頭道:“那就好。”
酒足飯飽后,章越對吳管家道:“安頓好我這兄弟。”
吳管家稱是,又問道:“郎君去哪?”
“回太學!”
吳管家訝道:“郎君不愿住此?”
“然也。”
吳管家驚道:“不知何故?”
章越沒有答,只是自顧道:“與你說了也不懂。”
說完章越踏入汴京的街道。
是這宅子不好么?
不是不好,章越十分滿意,但就是因為太好,不能住此。也不是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而是因錦衣玉食會消磨了自己的銳氣啊。
錦衣玉食誰不喜歡?美貌女子誰不愛呢?但不妨等考上進士后再說。
正所謂,嗜欲深者天機淺,凡外重者內必拙。
明朝有個首輔叫王錫爵,他父親是太倉當地的首富。有一日他上學被提學官看見他穿得打補丁的鞋,不由笑道:“你家里是不是窮,連塊布都買不起。”
立即有人將王錫爵家境告訴提學官。提學官因此大為感嘆說了‘你這樣的孩子不成功,還有誰能成功’。
有人肯定說王錫爵裝。
可王錫爵鄉試第一,會試第一,殿試第二,最后以榜眼及第。
成績可以打臉一切質疑。
汴京的夜景下,章越不由背起了《滕王閣序》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于長沙,非無圣主;竄梁鴻于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
讀至此時章越頓了頓,更大聲地念道……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